獨醒堂,顧清夜從早上見到的蕭家錢莊管事梁逸口中聽過這個名字,他想起自家的“枕夢堂”,一醒一夢,又是一個巧合。
顧清夜、蕭疏雨與聞松到門前時,里面出來一個中年男子,向蕭疏雨欠身行禮:“七少爺。”蕭疏雨回了句:“穆管家?!?br/>
只是擦身而過,可顧清夜卻注意到了這個人。
穆晗,蕭府管家,年40,十五年前入蕭家,侍奉了蕭騁遠、蕭疏葉兩代家主,資歷深厚。身世未知。這些是烏夜臺的記錄。
剛才照面時,顧清夜注意到穆晗額頭有個疤,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這個疤顯得十分突兀而且猙獰??墒撬救松砩嫌泄沙练€(wěn)內斂的氣質,再加上面容溫和,便沖淡了這個疤給人的不適感。
轉念間,他已進了獨醒堂。蕭疏葉剛放下手中一本賬簿,端起茶盞。
顧清夜屈膝跪下,道:“屬下顧清夜前來領罰?!?br/>
蕭疏雨叫了聲:“大哥?!毕胝f什么,被蕭疏葉一個手勢制止,喝令道:“站過一旁!”他便退到旁邊,兩條俊眉緊蹙著,盯著顧清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蕭疏葉飲了口茶,目注顧清夜,道:“清夜,昨夜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么?”
顧清夜抬頭,對上蕭疏葉的目光。蕭疏葉眼中沒有怒意,深黑的眸子中連一絲波瀾都不起,面容溫和,與昨夜、今晨所見并無區(qū)別。
可是顧清夜分明地感覺到,他是上位者,自己是一個剛剛投身于他麾下便犯了錯的下屬。
這個人,不動聲色就能掌控別人的情緒。顧清夜不禁想起了虞伯雍,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們一個是君,一個是父,一個是自己效忠的人,一個是自己孝順的人,對他們,他衷心敬仰、服從。
可是,蕭疏葉不過是自己初識之人,他與他沒有關系,純粹是為了執(zhí)行虞帝的命令,他才來到蕭家。為什么,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為了保衛(wèi)君王的社稷,他戴上銀質面具,掩蓋了他原有的風華,只給人冷酷的印象。
只是這面具,一到蕭家就碎了。
他竟然出了神。蕭疏葉有些生氣,把杯子放下。杯底與桌面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卻令顧清夜猛地一驚,回過神來。
“家主吩咐屬下跟著七少,若他去青樓胡作非為,便制止他?!彼鬼廾⑽⒌仡潉恿藘上?,又抬起眼簾,“只是,屬下覺得,七少并未胡作非為......”
聞松千年不變的木頭臉上裂開了一絲紋路,那紋路里隱約寫著“小子你行”四個字。
蕭疏雨也不禁詫異地瞧著顧清夜,他沒想到顧清夜的回答如此新奇。
“哦?”蕭疏葉道,“愿聞其詳?!?br/>
顧清夜瞅瞅蕭疏雨,又抬眸直視蕭疏葉道:“家主,屬下跟在七少身邊,親眼目睹他在青樓的所作所為,他只是聽聽曲,看看舞,飲一點酒,他......坐懷不亂,實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