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諾抱著手臂,站在商場臺階上,嘴角微挑的看著撒潑打滾的幾人,一言不發(fā),甚至還拉了要上前的許錢錢。商場的所有人,包括商戶,看見姜諾的樣子,也都不再說話與他們爭吵。帶頭那個男子扯著嗓子嚷嚷,還游走在圍觀百姓之中,妄圖給更多的人洗腦。地上那些人就一直在哭窮,說著家里吃不上飯了,孩子都要餓死了,棺材本都拿出來做生意,結果沒賺錢都賠進去了,一家子都活不起了等等。主打的就是一個我窮我有理,你富你就該讓著我的意思。一開始商場的租戶和許錢錢一直在和他們對峙,百姓圍著也是為了瞧熱鬧,議論聲音不斷。這會兒,商場的人都不說話了,不少人是認得姜諾的,也都知道她是姜大人的女兒,是京城眾多權貴都偏袒喜歡的姑娘。也有一些是眼熱兒商場賺錢,故意過來瞧熱鬧的,順便看看這平日里端莊秀雅的大小姐,遇到潑皮無賴是個什么反應。姜諾只是站著,看著,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圍觀的百姓一時也搞不懂這商場掌柜的是什么操作,怎么不說話了,好奇心被調動,便顧不上男子的嚷嚷。那男子轉了兩圈,發(fā)現(xiàn)沒有人搭理他了,商場的人也不出聲了。原本撒潑打滾的人,聲音也逐漸小了起來,幾人面面相覷,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從姜諾不說話,到鬧事的也徹底懵圈,半個時辰,所有人就這么站在冷風里,等著這場鬧劇的下一幕。烈雨悄悄混入人群,在不驚動人的情況下,摸到姜諾身后,小聲的說了些話。“不鬧了?那咱們說說事情吧?!苯Z終于開口了,見姜諾開口,那男子仿佛回光返照又要扯著脖子喊。他剛一張口,姜諾就閉上嘴,不吭聲,面帶微笑的看著他。結果他的話再出口的瞬間,又憋了回去,這獨角戲演的實在是難受啊,這大冷天的,老娘躺在冰涼的地上,在過半個時辰,不生病也得病了。見他把話又咽了回去,姜諾眉腳一挑,緩緩開口,“這個公子,做的是小吃生意,商場里賣杏脯果干的,牛肉豬肉脯的鋪子不在少數(shù)。據我所知,這些好吃又劃算的小吃,生意都很不錯,但唯獨這位公子的鋪子生意不好。諸位有誰吃過他家的啊,他家鋪子在二樓右側后方,名叫韓記。”男子臉色一變,圍觀人群有一位大哥出聲了,“我知道,他娘的,我買了他家的肉脯,兒子吃了拉肚子,去瞧了大夫,說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他家肉鋪用的不是新鮮的肉,而且做的特別不好吃?!蹦凶优蠛?,指著說話的大哥,“你血口噴人,我家的東西都是真材實料,你少污蔑我?!贝蟾鐢]袖子就要上前,姜諾往臺階下走了一步,“不管這位大哥的話是不是污蔑你,大家都不買你家的,就足以說明問題。說回你要退租的事情,據我了解,你鬧著要退租,是因為你前兩天在賭坊賭輸了,欠了7兩銀子。另外三家退租的,你們知曉此事嗎?是家中急用錢,還是被他挑唆的想撤攤又想撈回一點租金呢?”原本躺在地上撒潑的兩位婦人,在聽了姜諾的話之后,臉色齊齊一變,年輕一些的直接跳起來,一把就薅上男子的頭發(fā),“好啊你,我說你怎么要退租。還在家里說著什么,看我每日做果干肉脯辛苦,生意不好是被商場故意針對。還說他們有錢人最怕鬧事了,能要回一些銀子就要回一些,她們肯定會給錢了事。原來是你這個殺千刀的又去賭,還有,我說生意怎么不好,你拿著買肉的錢都干了什么,為什么每次買回來的肉都不夠新鮮。裝的老實巴交,說人家肉鋪老板也欺負你,怎么都欺負你,我豬油蒙了心,信了你的鬼話。你是不是把銀子都拿去賭了,啊,我跟你沒完?!眰z人當街就廝打起來,年紀大的婦人,趕忙爬起來勸架,當然說的話也都是向著自家兒子,勸著兒媳婦不要鬧了。另外三個要退租的男子,一臉的目瞪口呆。他們商量好,找家里的人來鬧事,為了占便宜,從商場要錢,可不是因為自己輸了錢。他們生意做的都不太好,算不上虧本,但是賺的不多,有兩個還是一口氣簽的半年的租賃合同。原本想著撤攤,但是損失租金,不撤又覺得這生意還得多浪費一個人在這盯著,這才聽信了他的挑撥,來鬧事。不過這會兒他們沒有時間思考自己如何被人當了出頭鳥,而是要趕忙和家里人解釋,他們可沒有去賭,沒有欠賭債。姜諾幾句話,就讓商場門口瞬間扭轉了局勢,原本找商場麻煩,哭鬧著道德綁架訛錢的人,此刻都抓著自家男人在那大吼大叫。姜諾聽的鬧騰,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圍觀的群眾也沒有想到,這事情的發(fā)展,太出乎意料了吧。“讓讓,讓讓,誰在大街上鬧事!都抓起來?!贝蠹艺诳磻颍鈬蝗怀霈F(xiàn)幾聲濃厚粗壯的聲音。百姓自動讓出一條路,京兆尹府的衙役們走了進來。打成一團的人也停下,嚇得腿一軟就跪坐在地上。姜諾和領頭的衙役點了下頭,他一招手,身后的衙役把那些鬧事的男男女女都給抓起來。商場門口從早上一直都在知道事情全貌的福子娘,小聲的說,“姑娘,我跟著衙門說清楚?!苯Z點點頭,福子娘就跟著衙役們一同離開了。人都走了,姜諾站在臺階上,大聲的招呼,“大家瞧了這么久,這外面天寒地凍的,進來暖暖,喝杯茶,逛逛啊?!闭f完,側身,把門讓開,看熱鬧的人有些女子高高興興的就進了商場,外面確實冷,瞧了這么久,都凍透了,進去暖暖也好。還有一些,看著大家乎乎往里走,也就隨大流一同走了進去,商場一下就熱鬧起來。許錢錢和姜諾回到房間,笑著說,“我還納悶呢,你怎么不說話了,原來是等著烈雨回來啊。”姜諾倒了杯熱茶,小口的喝了一口,“他突然鬧事,如果不是有人收買他,可以來搗亂的,那就是他急需銀子?!薄爸灰皇怯腥丝桃鉃橹秃?,總覺得最近心里頭很不安,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姜諾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緩緩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