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分班前的最后一個考試周,由校長在晨會上宣布開始。
楊真頂著慷慨激昂的背景音樂拍拍手,招呼八班的學生帶著塑料小板凳站起來,扯著嗓子大吼:“都不要擠!后面的回來!回來!跑什么跑!到咱們班了嗎你就跑!按順序走,急什么!平時上課遲到的時候怎么不見你這么著急?”
好不容易安頓下躁動的學生們,楊真抹了腦門上的汗,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那么一點憂傷情緒全沒了,就剩下終于能夠擺脫這群兔崽子們的慶幸。
他在班級隊列旁轉了兩圈,教訓完剛才帶頭跑路的那倆混小子,又走到另一邊的末尾,獨自站立的方月臨與他前排抱團聊著天的同學們格格不入,像個外人。
楊真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拍了一下方月臨的肩膀。
乖學生詫異地回過頭來,狐疑道:“楊老師?”
“咳?!睏钫姘炎约菏掷锏乃芰习宓史旁诓萜ど?沒坐下,反倒是哥倆好地攬住方月臨,問他:“上次那本練習冊我都批改過了,答案也給你了,訂正過了沒?感覺怎么樣?”
前排抱團的學生相繼回頭偷看,被楊真瞥了一眼,縮縮脖子跑到隊伍老前面去了。
方月臨點了點頭。
上次他在家里和陸青青陳瑜正式鬧掰的事情最終還是傳到了方長風和他爺爺的耳朵里,方長風震怒,不問緣由便要揍他,罵罵咧咧叫嚷著沒他這個兒子。
不過被爺爺給攔下來了。
好脾氣的方鳳年頭一次發(fā)這么大的火氣,還一連摔了他最喜愛的兩個杯子。
爺爺抬手抽了方長風一耳光,一手捂住胸口喘粗氣,一手指著三位小輩的鼻子,罵道:“畜生……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臨臨可是你們的親生兒子!”
方長風從小就是趙苗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寶貝兒子,就是他把陸青青帶回家時老爺子也沒罵他幾句,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當即就犟嘴,說他當老子的教育兒子有什么錯?
方長風在趙苗的攙扶下坐穩(wěn),恨鐵不成鋼地仰頭看向自己溺愛了這么多年的兒子,失望道:“月臨是我的親孫子,只要老頭子我還活著一天,你們就休想欺負他!”
他知道這樣的說辭對方長風三人來說不過是不痛不癢的訓斥,于是喘了幾口氣,便干脆破罐子破摔,拿他們唯一放在心上的東西做威脅。
“這幾棟房子寫的還是我的名字?!崩蠣斪娱]上眼,“從今往后再讓我知道你們三個……”他又轉頭看向自己的結發(fā)妻,說道:“……你們幾個欺負我的孫子,我就是把房產全部捐了做慈善!也不會,不留給你們分毫!”
月臨年紀小,就算他把家產留給了月臨也難保不會再被搶回去。
方鳳年這是鐵了心要護住方月臨。
他一貫和藹,沒什么長輩架子,幾十年難得發(fā)一次脾氣。
趙苗卻知道他這次是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