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姚文昌的大營之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河邊的蛙聲鼓噪非常，讓人難以安眠。此刻正是夏初，是青蛙交配的季節(jié)，蛙聲異常響亮，此起彼伏，蓋過了其他的一些異常呵呵動靜。

    張文貴是姚文昌的親兵隊長，伺候著姚文昌睡下了，在大帳之外轉(zhuǎn)了一圈兒，覺得有些內(nèi)急，于是拉上另一名親兵一起，到營外去出個恭。

    門口的哨兵替他們把柵門打開，兩人溜溜噠噠的沿河邊向前走去，今晚的月色甚是明亮，只是霧氣也大，只能看見身前數(shù)丈的地方。

    “今天這霧邪門兒，”那名親兵嘀咕到，“都現(xiàn)在這個點兒了還不散。”

    “快了，”張文貴抬頭看看天色，“只要西風(fēng)吹過來，說散就散?！?br/>
    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估摸離開營寨也有十幾二十丈了，兩人各選了一個地方，褲子一解，往地上一蹲。

    自己不說話了，卻在一片蛙鳴之中，聽到身前數(shù)丈之處有什么東西在喘著粗氣，仿似黑暗之中隱藏著一群野獸，正要擇人而噬。

    “什么東西？”

    兩個人都聽見了，面面相覷，提著褲子打算站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盼望已久的西風(fēng)掠河而過，將河畔的白霧一掃而空。

    張文貴愕然抬頭，只見明亮的月光之下，有數(shù)門大炮就架放在自己的面前，黑洞洞的炮口正正地指向他們，大炮之后，少說有數(shù)百名騎兵持矛立馬，肩佩紅花，驚訝地望著他們兩個，馬都戴著絡(luò)頭，噴著粗氣。

    張文貴握著剛提起一半的褲子，手都抖了起來。

    “兄弟，”他嘴里咕噥道：“我們拉泡屎而已……”

    跟著兩個人都是大叫一聲，攥著褲帶，拔腿就向大營跑去。

    “劫營！有人劫營！”

    十?dāng)?shù)支箭羽挾帶勁風(fēng)，瞬間便將兩人射殺在地上，但是他們的慘呼已經(jīng)驚動了哨兵，大營之內(nèi)眼見得便起了騷動。

    姚文昌也立刻被驚醒了，隨便披了件衫子，跑出他的大帳之外。

    “什么事！”他大喝一聲，“不要慌……”

    剛說了這三個字，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大響打斷了，接著便仿佛天崩地裂，霹靂連聲，熾熱的鐵彈鋪天蓋地而來，炮聲之中土石四濺，斷肢橫飛，將這座大營打成了噩夢般的人間地獄。

    韋東來在姚文昌大營的正北面和偏北面，一共排布了十六門四號弗朗機炮，號炮一響，眾炮齊發(fā)。

    每門佛朗機炮，都備有九枚子銃，每一枚子銃之中，都預(yù)先裝填好了發(fā)射藥和實心鐵彈，很有點現(xiàn)代炮彈的意思，等于是備彈九發(fā)，可以速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