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低頭瞅著顧玖把玩他的腰牌,顧玖身上佩戴的任何一樣配件都比他這破鐵精美還昂貴,比如腰帶上那塊環(huán)形的血玉,顧依以前不懂,直到皇上賜他一枚血玉板指,王藥見過后告訴他,他那板指值得一幢宅,而顧玖身上那塊的玉質(zhì)和板指一模一樣,卻是板指的三倍大。
“玖兒?!鳖櫼肋€是禁不住要盡一份大哥的心,勸說道:“以后若沒有會武功的隨從陪你出門,你身上不要佩戴貴重的飾物?!?br/>
顧玖抬頭看顧依,眨著水靈大眼,“娘親要我戴呀。”
顧依默然,心想自己是多慮,京城內(nèi)應(yīng)該沒人不認識顧玖,除非是亡命之徒,不然哪有人敢對權(quán)貴人家動歹念?
顧依不由得又想起王藥,王藥現(xiàn)在家財雄厚,靠的是兩家三代的人勤奮累積而得,王藥說他從前隨他爹外出經(jīng)商,被強盜攔路的次數(shù)不少于五次,有兩次還是同一撥人,王藥說他爹每次都很淡定,最后一次被劫時,他爹和那已經(jīng)第二次見面的強盜頭子說:“強盜都是江湖人,忠肝義膽,豪氣干云,大爺們要是不嫌棄,和小人交個朋友吧,改次也不用搶,小人路經(jīng)此道必給大爺們設(shè)宴款待?!蹦侵?,王家藥鋪的人外出走商就從未被搶,那個強盜頭子再遇見的時候已經(jīng)是驛站的官兵。
顧依如今回想這事,再對應(yīng)最近的遭遇,著實感慨只會武功和兵法的自己想要獨自成就一番家業(yè)是不太可能,皇上這時要他到學(xué)堂去讀書,和文人為伍,興許真是為他好。
“大哥,剛才小二說的王大夫是誰呀?”顧玖的問話打斷顧依的思緒。
顧依想了一會兒,直說:“是大哥的家人?!?br/>
“家人?我怎么沒聽說過的?他來過家里么?他見過我嗎?”
“他中秋那晚給你看過病?!?br/>
顧玖歪歪腦袋,問:“要是那大夫是家人,爹怎么沒讓我給他行禮呢?”
顧依在心中嘆口無奈的氣,猶豫半響,反問:“玖兒,你認為我和我的七個弟弟,是什么人?”
顧玖沒有立即回答,他撓撓額頭眉角,低下頭繼續(xù)摸著顧依的腰牌,接著像是沒聽到顧依的問題,把腰牌掛在他自己的蹀躞帶上,天真無邪地說:“大哥的腰牌好沉哪?!?br/>
顧依勉強微笑,撇過臉去喝茶,心想自己那個問題對小孩子來說也許有些難懂。
顧玖拿起筷子夾甜點吃,給顧依夾了一塊狀似百合的糕點,他說著他近日學(xué)琴和畫畫的事,也說敦宗院里學(xué)堂的事,顧依不久得去一樣的地方讀書,便用心著聽,借此先了解那地方。
九份茶點吃了四份,顧玖就說飽了,顧依只吃那一塊顧玖給他夾的,甜甜軟軟,很是好吃,但他不敢多吃,他怕和藥性沖撞。
“時候不早了,大哥送你回家?!鳖櫼婪鲋烂嬲酒鹕?,他這兩日勞累又損傷,腿已撐得酸痛難當,膝蓋更是疼得需要憋著氣強忍才不至于透露痛苦的反應(yīng)。
顧玖扁嘴,拉住顧依的手問:“大哥說帶我騎馬打獵,是什么時候?”
顧依沒忘記這個承諾,他握住九弟的手,微笑著答:“大哥的病得養(yǎng)幾天,好了就帶你去?!?br/>
顧玖站起身,興奮地跳腳著說:“好呀!那說定了!三天后好嗎?”
顧依目前無業(yè)無事,沒借口推托,便說好,他再叫來小二,要小二把吃不完的糕點包起來,小二按吩咐帶走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