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此人就給自己使絆子,早該一層層吩咐下去的事遲遲沒有回音,他等得不耐煩了,一問手底下的人才知道,是這個(gè)狗官把文書截下了,下邊的人一問三,不知,哪曉得要做什么。
當(dāng)然這些不雅的話不會(huì)出自丞相之口,他也不屑與此人在言辭上計(jì)較,既然同朝為官,自然要體面地清算,恰逢慕容崢放了權(quán),他此刻不用更待何時(shí)?
他就是要他們鬧起來,早知好些人不服,他日日彈壓,容許他們暗中出言不遜,就為著今日秋后算賬。
姜中正絲毫不在意他說什么專斷,只看向門口喝道,“來人啊,把李大人拉出去,廷杖三十!”
“你敢!”急了的這位是李大人的好友,同樣三品大員,任職兵部,此刻言辭擲地有聲,面對(duì)姜中正也不怵。
然而李大人本尊卻淡定非常,被人架著了卻還要笑著問一句,“丞相好威風(fēng),敢問下官所犯何事?敢問丞相何來的資格用廷杖?”
“拉下去,三十杖后再議事?!彼即車铝诉€需回他們這三言兩語,既然無事可奏就都看個(gè)新鮮吧,也好記得教訓(xùn)。
這廷杖是許久不出的,歷代君王都畏懼人言愛惜名聲,不愿被天下人指摘,尤其是讀書人。
姜中正自己也曾是讀書人,最曉得那千萬張嘴有多大的威懾力,但那都是對(duì)皇帝而言,他統(tǒng)領(lǐng)百官本就有職責(zé)在身,自然不懼人言,此事一出怕是更多晚生要拜入門下。
今日當(dāng)值的正是姜中正的人,此前還顧忌著姜中正沒下最后通牒,容李大人辯白,誰知他仍不曉得利害,只待姜中正一聲令下,他們沒有絲毫猶豫,一左一右把人架了出去。
姜中正滿意看見這些噤若寒蟬的官,雖然都是官,但人和人還是大不一樣的。
就如此刻,他三言兩語輕易剝了這犯上作亂之人的體面,受了廷杖便是在自己這極不體面地落敗,來日同朝為官要如何再抬得起頭?
“各位大人都好好看著,為官無敬畏之心便是這樣的下場(chǎng),今日不敬本相事小,來日若是不敬皇上,那可不止出這點(diǎn)血了?!?br/>
朝臣分列兩旁,武將為著慕容崢出京的事都在沿途巡防,今日大多不在,在的也不摻和這些文官的事兒,更看不上打幾板子就要上吊的什么風(fēng)骨氣節(jié)。
大殿中間留出來的位置是給慕容崢走的,但今日是姜中正不緊不慢踱過去,走到一半停下,只是瞇起眼睛看外頭烈日下挨板子的李大人。
這人也真是硬骨頭,怪討人嫌,屁股都給打開花了還勁勁地瞅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多有本事。
“李大人可知罪?。俊必┫啻藭r(shí)自不必開口,是他下邊新提拔上來的一個(gè)六品在張牙舞爪。
六品在地方也是不夠看的,按理說不能上朝,但姜中正今日欽點(diǎn)了他來,手里像模像樣捏一卷紙,筆下生風(fēng)不知在寫什么。
姜中正等著回答,但也不著急有回答,只要這些人知道怕就行,也省得他日日打蒼蠅似的計(jì)較那些煩不勝煩的小動(dòng)作。
二十板時(shí)這位李大人已經(jīng)睜不開眼了,但姜中正還沒有出聲,倒是有兩個(gè)御史出來拿笏班指著姜中正鼻子罵。
姜中正笑道,“既然二位御史也不曉得仁義禮智信,還是跟李大人一樣學(xué)學(xué)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