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炎陽城最大的醫(yī)館里。
小舟正對著一面銅鏡拆繃帶。酒樓塌方的時候,他“奮不顧身”地用自己身軀擋住了襄陽王,也因此,頭手都受了傷。
拆完了頭上的繃帶,額頭上寸許長的傷口猙獰地露出來,臉頰上也有著數(shù)道長短不一的擦傷。就算恢復(fù)了,也難免留下疤痕,想要繼續(xù)做賣藝賣臉的活兒,怕是不能夠了。
他滿意地一笑,打開一個小小的盒子,用手指沾了些綠色的粉末,深深的撫過那道最長的傷口,隨即,劇烈的疼痛感襲來。
他“啪”地一聲合上盒蓋,雙手撐著桌面,合眼,默默地忍受著。
藥效加上流下來的冷汗,加劇了刀割一樣的疼痛。小舟的指甲不知不覺中在桌面上劃出了深深的痕跡。
這時,有什么東西從開著的窗口飛了進(jìn)來,直直地砸在桌案上。小舟睜開眼睛,冷颼颼的眼光,在看到來人之后,迅速軟和了下來。
他似笑非笑地朝來人一挑眉。
那人倚在窗邊,錦袍玉帶,腰懸長劍,手指間一支狼毫筆轉(zhuǎn)的飛快,令人眼花繚亂。
他的聲音里帶著酒氣,低低地傳過來:“白艤舟,你自己想不開,為何要拉上本王?”
白琢,白艤舟,小舟公子又一挑眉,戲謔的笑道:“我只當(dāng)你在寶福齋,沒找到你是在臨江酒館聽我墻角。你呀,自作自受!”
炎陽小王爺熊燁霖停止了轉(zhuǎn)筆的動作,瞇起眼睛細(xì)細(xì)的打量著白琢,仿佛看見了什么新鮮玩意。
“怎么,大功告成,你就本性畢露了?小舟公子,你的溫柔可人呢?你的善解人意呢?”
白琢打開他剛才丟給自己的錦盒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給小王爺作了個揖,說道:“有了這個,才算是大功告成。艤舟謝小王爺賞?!?br/>
熊燁霖用狼毫筆敲了一下白琢的腦袋,不滿道:“不要轉(zhuǎn)移話題!”
“認(rèn)識了這么久,我竟不知道,我在小王爺心里,這么好?”,白琢依然似笑非笑,“當(dāng)真有這么——溫柔?可愛?”
熊燁霖看著他那個表情,很想再拿筆敲他,目光落在他滲血的傷口上,心里一疼,終究是不忍心,說話的語氣亦不知不覺的軟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既然有其它的離開暖玉樓的方法,就不要要這么傷害自己?!?br/>
說著,他走到白琢旁邊,重新拿起繃帶和藥膏,替他包扎傷口。
白琢坐在椅子上,自上而下,靈動了一雙眼睛,看著熊燁霖。
“小王爺,我這么做,只圖自己開心?!?br/>
“開心?”,熊燁霖涂藥的力度忽然加大,“白艤舟,你認(rèn)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