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夙心在劍中藏了十年,但鬼的容貌又怎會變?當(dāng)年二十出頭歲,花開得正好,倏地經(jīng)受百般痛苦、萬般折磨,如今重見天日,眉目卻也不曾改換。
顏北濱無疑是怕鬼的,姜南池從小就在他耳邊說些魑魅魍魎的異聞,即便日後拜了司徒勛為師,成了修士有了道行,「妖魔鬼怪」,他獨獨就怕一個「鬼」字,他也是平離山中極少數(shù)經(jīng)常四處走動的人,怕鬼這件事,讓他吃過不少苦頭。
畢竟道士怕鬼?說出來還不把別人的牙都笑得掉滿地了,百姓想請道爺抓個鬼,顏北濱一身乾凈齊整的道袍,嘴上卻是推拒再推拒,旁人心里怎麼想?
顏北濱把這些帳都算到了姜南池頭上——也確實本就是姜南池的錯,為表負責(zé),姜南池三不五時地跟著顏北濱下山,遇到要抓鬼的,他義不容辭,最後竟也給他抓出了一點名聲來。
拜姜南池之賜,顏北濱見過的鬼可多了,倀鬼、水鬼、縊鬼、刎鬼等等種類繁多,凄慘的七零八落的面目全非的,說實話能入眼的屈指可數(shù),但總歸出來作祟的,又能Si得多平靜安詳?
只是「劍鬼」,顏北濱這是頭一次遇上就在眼前的?!肝沂穷伇睘I,林越的師叔?!?br/>
古夙心很是平常地與顏北濱互通姓名。歷經(jīng)這些時日,她自是放心來自平離山的道士,況且就算不識顏北濱,有林越在場,沒甚麼好憂心的。
「昨日師兄回山以後,大夥參詳過了,大致想出了個辦法,用以解決這件事情?!?br/>
顏北濱招呼林越坐下來聽,而古夙心原本站在桌邊,此時走跑幾步,跳上林越的小臂,又攀著他的衣服往上,直到他的肩頭才停,回過身,又款款地坐下。
如果古夙心是個活人,林越是棵樹木,顏北濱可以稱贊她一聲好功夫?!高@……」
林越代答:「她嫌抬頭看人脖子酸?!?br/>
顏北濱一愣,役使紙人還會疼痛?前所未聞。
「師叔,是甚麼方法?」
聽聞林越的追問,顏北濱不再思考紙人的痛感從何而來,仔細道:「如今已知仙錦城與天寰莊各持有曇雨的碎末,仙錦城那邊較為單純,碎末未經(jīng)加工,只收納於容仙祠的神像之中,曇雨出自平離山,與同源靈氣有所共鳴,由探賾畫下陣法,以及阿翥、天涯護法,應(yīng)當(dāng)就能截斷這一條向大陣輸送靈力的管道?!?br/>
至於天寰莊這頭,碎末已然鑄進邱彌的劍中,那是邱彌持有之物,無法如同司徒探賾那樣地直接起陣;再者天寰莊內(nèi)可說是四處皆陣,使用任何陣法前都需再三思量,否則與他陣交疊,後果難以預(yù)料。
「這把劍,總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了?」
「師兄可以作法取回碎末,只怕打草驚蛇——必定打草驚蛇?!诡伇睘I指示:「所以施法時,由你我來混淆曇雨的靈氣,讓對方心存疑慮,暫且留住一手?!?br/>
「師叔的意思是,我們打一架?」
「也行得通?!诡伇睘I忍俊不住,「不過另外還有許多不那麼突兀的方式,好b捉鬼降妖伏魔甚麼的,不都好得多了嗎?」
林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他想得太簡略了?!缚商戾厩f金氣肅殺,妖魔鬼怪難以接近,我們要從哪里找來?」
「鬼不就在這里?」顏北濱看了看坐在林越肩頭上的古夙心,「就是不知姑娘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