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祁旻和安東爭執(zhí)不下時,突然門口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祁旻和安東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爭吵,聽到門外傳來應(yīng)當(dāng)是一層大堂前臺服務(wù)員的聲音:“請問安東·楊先生在么?您的女兒正在找您?!?br/>
女兒?米米?祁旻走過去打開門,只見一位前臺服務(wù)員打扮的年輕女子領(lǐng)著一個小姑娘,正現(xiàn)在門口等著。而那個小姑娘顯然正是米米。
祁旻看到米米不免愣了一秒。小孩子長得快,半年前和半年后的樣子已經(jīng)有明顯的變化,最大的區(qū)別就是個子長高了不少。而讓祁旻真正如釋重負(fù)的是,她看到米米正這樣像個正常孩子一樣好好地站著,而不是坐著輪椅或者拄著拐。
“媽媽?媽媽!”米米看到祁旻也不免驚訝了一秒,而后立刻撲到祁旻懷里哭起來,“媽媽你到哪里去了……媽媽你怎么這么久不回來……”
相比于米米的身高,她現(xiàn)在的重量顯得有些輕了。祁旻也明顯地感覺到,她懷里的小姑娘比以前瘦了些。這讓她不免感到心酸,天知道安東是這么做到一個人借錢帶米米長途旅行跨越國境到加拿大接受治療的,要知道他之前甚至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州。而在這個過程中米米又受了多少苦,現(xiàn)在她也無法得知。
“mimi,不哭不哭,媽媽回來了。”祁旻抱著小姑娘,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抬起頭對帶她來的前臺服務(wù)員說道,“謝謝您帶她上來,真抱歉剛才把她留在樓下……”
“事實上,她是被留在了外面的摩托車上。”前臺服務(wù)員小姐說道,她又看向站在祁旻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東,“您是安東·楊先生么?建議您還是不要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外面。”
“非常抱歉……”安東連忙道歉道,“我在工作,所以沒有辦法……”
前臺服務(wù)員小姐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無法理解如果小姑娘的母親住在這種高端酒店,她的父親怎么會是個送外賣的。
然而這也不關(guān)酒店本身的事兒,因此前臺服務(wù)員小姐也沒問什么就離開了。她知道今天這層樓入住的大多是來自世界各地參加國際會議的科研人員,這種事兒如果宣傳出去,對人家的名譽或許會有影響。
——
雖然過程出乎意料,祁旻還是見到了米米。而一旦她和米米見面,也就不太可能完全脫離關(guān)系了。
祁旻發(fā)現(xiàn)米米的腿腳比她之前想象中的情況好很多,甚至能走路,只不過走的姿勢有些奇怪,基本上和小兒麻痹癥(脊髓灰質(zhì)炎)導(dǎo)致的走路蹣跚的嚴(yán)重程度相似,還完全到不了所謂“殘廢”的程度。但即使這樣的走路姿勢并不太影響正常生活,如此明顯的缺陷仍然會引起同齡人的嘲笑,這才是祁旻最擔(dān)心的問題。
因此祁旻覺得,既然已經(jīng)無法完全恢復(fù),那她就得給米米一個更好的成長環(huán)境。至少要讓米米未來能和有教養(yǎng)的家庭教出來的孩子一起學(xué)習(xí),也就意味著肯定不能把她留在美國讓安東一個人撫養(yǎng)——這并不是歧視,客觀地說,就他在美國的這種收入和階層,能接觸到的人的教育程度也不會高到哪兒去。
在陪米米耗盡重逢的興奮勁兒之后,安東把祁旻點的外賣面條喂給米米吃了兩口。
看著米米拿過筷子,能自己費勁地一根一根夾面條,他才抬起頭,用漢語對祁旻說道:“mimi現(xiàn)在什么都不懂。可如果以后她長大了,知道她的腿是怎么斷的,你猜會發(fā)生什么?”
“什么都不會發(fā)生。”祁旻卻說道,“我會作為她媽媽,陪她一起長大。mimi懂事兒之后也會理解,那固然是我的失誤,但我畢竟是她媽媽?!?br/>
“你以為在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后,你還能作為mimi的媽媽帶她長大?”安東冷笑著問道。
“不然呢?”祁旻也冷笑道,“難道我會讓我女兒從小就跟一幫非法移民的孩子混在一塊兒?”
扯到非法移民真是又有些刻薄了。雖然安東是非自愿成為移民的,但在生活中仍然受到過不少來自主流社會的歧視。在社會上,陌生人里沒人管你到底是美男中女的abc后代,還是不幸被拐賣到美國的亞歐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