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們?yōu)榇诵羷诹撕眯┨?，打烊之后，譚懷柯招呼所有人一起吃了晚飯，鄭重地敬酒酬謝道：“焉知肆能順利開張，多虧了大伙兒的賣力幫忙，這杯我敬你們。”

    大家也紛紛舉杯，一個伙計大聲說：“食肆生意越紅火，我們工錢就越豐厚，有您這樣的東家，我們可不就干勁滿滿嘛！”

    照譚懷柯與他們所談的酬勞，除了固定的工錢，月末結算時還會從食肆的收益中抽出一部分來給他們發(fā)賞錢。食肆接待的客人越多，賣出去的菜品越多，他們拿到的賞錢就越多，這可比那一成不變的工錢有盼頭，故而他們都希望食肆能越做越紅火。

    今日譚懷柯也發(fā)現(xiàn)了，伙計們干活不僅賣力，還很用心。嘴巴甜的會主動介紹菜色和口味，把食客說得垂涎欲滴，順手就多點一道從前沒吃過的嘗嘗鮮；門口排隊的食客等得不耐煩了，也會有人及時送上茶水點心安撫，竭盡所能把人留下來；還有傳菜的伙計，食客催促埋怨也依舊有條不紊，哪邊缺了什么菜都記得清清楚楚。

    雖然因為人多事忙，又是第一天開張，難免有疏漏之處，比如有時太過想當然，忘記詢問客人口味偏好，有時點單或配菜跟不上，導致出菜太慢食客久等……但總體而言譚懷柯已經相當滿意了，剩下的不足日后定能一一彌補。

    謝過伙計們，譚懷柯又去單獨謝了扎里。

    她關切道：“扎里叔，今日忙成這樣，你的腿還好嗎？”

    扎里中氣十足地說：“我啊，我好得很！這條傷腿給邱老大夫重新接過之后，很快就恢復如初了。也就是重新敲斷那會兒吃了些苦頭，好幾天不能動，不過我在那時候想通了許多事……哎，都過去了，都會好起來的?！?br/>
    “是啊，都會好起來的?！弊T懷柯調侃著問，“那重新掌勺的扎里大廚感覺如何？有沒有覺得哪里不順手，我可以再調整?！?br/>
    “你別說，好久沒這般動動筋骨了，一時間還真有點不適應?！痹锊桓b模作樣，有什么就說什么，“大娘子，這活兒可比我在樂府掌勺要累得多了，樂府總共就那么些人，就算要擺宴席，也不會天天都忙成這樣。我今日可真是連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啊，若是往后一直如此，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br/>
    “扎里叔你不必過于擔心，這幾日是剛開張，咱們給出的優(yōu)惠多，大家看我們也新鮮，食客自然會多些。再往后就不止于此了，等到每日接待的食客人數(shù)穩(wěn)定下來，咱們也能更加得心應手?！弊T懷柯道，“不過人手不足這事我也在考慮了，扎里叔，您也可以先物色著人選，若是看著合心意，就收來當徒弟，也好給您分擔分擔?！?br/>
    “收徒啊，也不是不行……容我想想吧?！?br/>
    “不急，您慢慢相看著。”

    眼見她要回席，扎里又叫住了她：“大娘子且慢?！?br/>
    譚懷柯轉身：“怎么？”

    扎里動了動嘴，卻欲言又止，而后猛地低下頭，用木杓舀滿一卮酒，舉起來說：“我知大娘子用心良苦，大恩不言謝，我敬你?！?br/>
    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若無其事地坐下，與旁人談笑起來。

    譚懷柯想了想，不由笑了。

    難怪今日有兩道菜燒得咸了，想來扎里叔百忙之余還是看見了悄然出現(xiàn)的山儀，腿是不痛了，心卻不能無動于衷。

    ——

    等到伙計們都散去，譚懷柯獨自在店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