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來給母妃請安?!鄙倌晗蜢o妃跪拜,靜妃坐在屋內(nèi),薄帳掩蓋住她的面容,看不真切。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間低沉的聲音格外讓我清醒,如若不敢見他,所以李緒的前面只有我一個人。眼前少年語氣和表情不帶著對親人的體貼敬畏,李緒的眼睛望著我,黑幽幽的眼珠像靜水,他現(xiàn)在多大了?十五歲,還沒有長開,渾身散發(fā)幽怨鬼氣,像話本里能怨死人的瓷娃娃,怨的沖人。“娘娘聽說殿下昨日比武傷了臂膀,十分擔(dān)心,夜里都沒有睡好?!蔽覍罹w說,隨后拿出一瓶金瘡藥遞給李緒,“娘娘特地叫太醫(yī)拿出最好的金瘡藥,殿下總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請殿下不要讓娘娘擔(dān)心。”李緒接過我手里的藥,握住我的手遲遲不肯松開,他幾乎每天都會給靜妃請安,忽然就在某一日個子抽條,布滿老繭的手已經(jīng)能覆蓋住我的手,即使當(dāng)上景祥宮掌事宮女,干過重活的手老繭痕跡依舊明顯。他就這樣握著我的手許久,我也不驚慌,只是垂眸欣賞李緒無可挑剔的臉,嘴巴最好看,肉肉的,起碼還帶著孩子稚氣,臉也好小,就是性格上差點勁了?!暗钕?。”我俯下身能聞到他衣裳淡淡的草藥味,靜妃母族早已被當(dāng)年謀反一事牽連,無法幫扶李緒,他自己也是帶著罪人的血脈,在政事上已經(jīng)毫無立足之地,只能去其他兄弟不愿意去的軍營待著,每天都會受傷,也不知他這一身傷是如何站起來走路的。我擺出一副擔(dān)心他的樣子,“今日去軍營后,休息幾天吧,殿下身子會撐不住的。”李緒聽后松開我的手,像是聽到他想聽的話,起身拜別離開。他走后,靜妃才從屋里慢悠悠走出來,看著李緒遠(yuǎn)去的背影說:“緒兒又與你置氣了?”他哪天不生我氣。我心里咬牙想,一生氣就糟踐自己,誰也不心疼,只等我開口?!暗钕碌南敕ㄕl能猜透呢?!蔽夜Ь磸澭鼘o妃說,“娘娘有時間還是與殿下好好交談一番好。”靜妃舉起手揉著太陽穴,痛苦的閉上眼,“談不了,太像了,看一眼就會做噩夢。”“以往皇上來這里本宮做做樣子都要連續(xù)喝幾天苦藥,這些年都是你在照顧他,該談的人不是本宮,是你。”靜妃一語指出,“今晚你再去勸勸,皇上還是寶貝緒兒,要是哪一日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傷,景祥宮上下包括你又要挨板子了?!蔽铱嘈χc點頭,只好遵命,皇上想起李緒時候就過來看看,如果有下人苛待,我這個領(lǐng)頭先挨打,所以景祥宮上下都是我一手清點的,不能有一絲差錯。隨后扶著靜妃到太陽下走兩步,整個皇宮都知道靜妃不能扛事,大事不妙時只能由太后出馬,小事發(fā)生時,也只能揪出我這個掌事宮女應(yīng)急,仿佛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擔(dān)子有點重,我不由得嘆口氣。我十九歲了,我想出宮。夜晚,我安排信得過的宮女太監(jiān)為靜妃守夜,告訴她們一旦靜妃不舒服馬上來殿下那里去找我,看著靜妃喝完安神藥睡熟后我才放心離去。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我做好心理準(zhǔn)備推開李緒的房門,抬眼望去,今早我準(zhǔn)備的金瘡藥赫然擺在正中央的桌子上,我拿起藥瓶走進(jìn)屋里,李緒赤裸著上身,露出大片青紫痕跡,臉色白里透紅,看來是剛從軍營回來,胳膊那里白布已經(jīng)滲血,昨日得知他受傷,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李緒肯定會有怨言吧,受了傷沒有一個人第一時間去看他,從冷宮出來后,原本我還能照顧上他一點,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李緒好像知道我不太在乎他了,一心撲到靜妃身上,怨就怨吧。“奴婢給殿下?lián)Q藥吧。”我伸手拆開白布,傷口已經(jīng)被太醫(yī)處理好了,只需按時換藥而已,還有再為他揉一揉胳膊腿上的淤青,李緒的表情就已經(jīng)變平和許多了。“以前都是跟著許將軍一起練武,現(xiàn)在到了軍營總會受傷,殿下要不還是別去軍營了,您年紀(jì)太小,再等一等吧?!蔽覄竦?,小孩三兩句話就會哄好的,只要我嘴頭功夫說的足,李緒就會滿足。要是皇上知道了,一通干預(yù),不知會安排到何處。好像他不想聽我嘮叨了,李緒伸手捏住我的嘴吻上去堵住我的嘴,十分熟練的掃過牙關(guān)勾住我的舌頭,他環(huán)抱住我的腰,絲毫不在意裂開的傷口。傷口開始源源不斷的冒血,李緒不在意,我出于保住小命不得不在意,雙手托住李緒的臉,開始迎合上去,一般情況下,只要我回應(yīng)李緒的吻,他就會慢慢停下來,漸漸的,李緒的手臂開始松動,嘴唇也慢慢停下來,享受著我吮吸李緒的下唇。這就是我為什么說李緒嘴巴最好,好親,小肉嘴巴很好拿捏這個小孩。最后李緒趴在我脖頸上靜靜呼吸,我沉下心來為他處理傷口,“昨日奴婢一直在內(nèi)務(wù)府清點娘娘過秋的衣物還有皇上賞賜的物什,以至于殿下受傷沒有趕去,今早娘娘傳話奴婢也未多問?!蔽以囂絾柕?,“是何人把殿下傷成這樣,此人如此毫無分寸?”李緒聽后,從我身上起來靠在床上,轉(zhuǎn)過頭安靜思考,我沒有過多時間去看他早已高挺的鼻梁,只是一味系緊傷口,像是泄憤?!笆且晃恍贞惖纳賹④姟!崩罹w說,“初去軍營時也沒有人欺負(fù)我,平常演武不過棍棒交間,昨日陳將軍帶著兒子來,見了我說要比試,他的槍法很快,我沒有躲過去?!?陳姓,這全南國都知道皇后姓陳,當(dāng)年她壓住李緒出生訊息已經(jīng)證明手段過硬,現(xiàn)在同族過來給李緒這么大一個下馬威……“怎么辦趙溪?!崩罹w鼻尖貼近我,毫無沖擊的五官,撲面而來英氣與倔強(qiáng),濃烈中帶著一絲哀情,他鼻息覆蓋我整張臉,眼睛掃過我的眼睛,嘴唇緊挨著我的臉頰,“皇后她欺負(fù)我?!崩罹w不是在撒嬌,他在陳述事實,我一個小宮女能有什么辦法,讓李緒自己去斗吧,想著我為他穿好里衣說:“今日不宜房事,殿下好好睡覺,明日奴婢去軍營跟許將軍說一聲您休息幾天?!币幌氲椒渴挛疑踔料胝覀€房梁吊死,皇子到了年紀(jì)都會有一些宮女教他們那種事情,后宮的事當(dāng)然是皇后準(zhǔn)備,靜妃能認(rèn)識什么人,她從一開始選的人就是我,還特地向我許諾,等李緒娶妻之后放我出宮。十五年我的時間都圍著李緒耗著,李緒還好沒有計較我把他推河里的事情,但對我不冷不熱的,不像以前在冷宮時候,一遇到害怕緊張的事情會抱住我的裙擺。我看著躺的板板正正的李緒,已經(jīng)閉眼睡覺了,他覺輕,每到夜晚我動一下他都會驚醒,小時候他很好入睡的,這幾年一個人可能敏感一點。熟練的剪燈油,脫衣服,把一切事情拋去腦后,睡覺,兩個人毫無交集,只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便再沒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