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阿莫獨(dú)自撐了只小船,劃向大夫人們所居的右島。
要見她的只有一人——云華夫人。
“尚四逃了?”
“回大夫人的話,尚四小姐是逃是Si,皆不要緊,”阿莫頂著自上首傳來的威壓,稍稍躬下身去,“只要咱們家七爺房里不少夫人,咱們盧家與尚家永以為好,逃了一個尚四,Si了一個尚五,會有更多的四小姐、五小姐補(bǔ)上來,您說是不是?”
這位伴隨家主最久的大夫人,似乎青春永駐,眉目梢頭,嘴角唇峰這等細(xì)處亦無歲月流逝的蹤跡可尋,取而代之的是叫觀者拍案叫絕的風(fēng)情韻味。近來更添了些嬌俏,紅唇微嘟,似惱似嗔道:“我來的日子總不及你長久,你這待了五百年的家奴都說是了,我怎好說不是呢?”
“您說笑了。”阿莫跪著告罪道:“婢子亦是去而復(fù)返,不料正撞上七爺這一難處,擅自做了主張,還望家主勿要怪罪?!?br/>
阿莫這話便假了,分明是她神來一筆,撞上大運(yùn)及時尋了個查不到身家來歷的替嫁新娘,頂了當(dāng)晚的缺,沒有使得尚家發(fā)覺失了親nV,鬧起來要打要?dú)?,那么近在咫尺的親事可就成個泡泡,吹口氣就飛了。
大夫人擺擺手,莞爾一笑,“你若是擔(dān)心這個,便是多余了,他哪個兒媳婦不是抬進(jìn)島前就將零碎布頭都算計盡了的,哪里還剩沒榨g的呢?”
“臉都認(rèn)不清,你指望他能為小輩們抱不平,真是太好笑了?!?br/>
她笑著說著,說著笑著,那笑便更是止不住,直將淚花兒也b出來好些,“終歸是年紀(jì)大了,眼皮子淺,叫你看笑話?!?br/>
阿莫畢恭畢敬,待上頭沒聲兒了,自旁側(cè)幾案上整疊的白方巾上取了一條,高舉頭頂遞上去,才道:“還是您看得通透,婢子受教了?!?br/>
“頂包的是個什么來歷,若是有后患,該盡早除了?!痹迫A接過方巾,揩了揩眼角。
阿莫忙道:“是個上靈枝島取珠子的,走錯了路遭風(fēng)浪吹上岸的,婢子發(fā)現(xiàn)她時,身上連根紗都不剩,想也不是甚良家?!?br/>
“是么,卻也有些見識,想來將話說開,讓她做場子戲也是肯的,就是不知根底,萬不可大意啊,”云華垂眼沉思著,片刻后道:“苦了我家小七,頭一個娶的便不是囫圇個兒身子?!?br/>
阿莫便勸,“婢子冷眼瞧著,七爺于這等事上也不像是多上心,咱們家的少爺,正是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呢,被什么情情a1A1絆住了腳,家主厭棄了,真摟著媳婦就過得出來日子不成?”
“小七是個懂事的,不枉我與他父親疼他一場?!痹迫A似是聽了進(jìn)去,神情開朗不少,又問了些昨夜細(xì)節(jié),阿莫撿著不要緊的說了,敘了半日話,便放人回去了。
又很是感慨道:“自你走后,他房里一直不成個樣子,回去了還當(dāng)你原來的差事,沒人敢說閑話?!?br/>
阿莫心底冷笑兩聲,暗道這云華夫人可是駐顏藥吃差了不成,也敢托大管起來她的去留了。
終是沒有當(dāng)著這婦人發(fā)作出來,低聲道:“蒙大夫人垂Ai,阿莫感激涕零?!?br/>
從云華房中退出,阿莫抄著近路快步走向泊船處,卻在浮島接頭處,遇上一人。
她正專心解下栓船住上的纖繩,便聽見當(dāng)頭一聲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