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溫玉發(fā)給顏姝的課在下午,她上午去學(xué)校找了趟導(dǎo)師,回來補(bǔ)了覺,才開車又去學(xué)校。上完課,還得去找導(dǎo)師,所以今兒她將自己的寶貝相機(jī)也帶上了。
顏姝轉(zhuǎn)了一圈,有點(diǎn)兒不耐,楠大的老師們都挺有錢啊,幾乎人人都有車。轉(zhuǎn)了挺久,離上課地方最近的露天停車場,終于開走一輛車,她順勢停進(jìn)去。
拿上副駕的相機(jī)下車,正好與旁邊一輛黑色賓利上下來的女孩兒對上,對方見著她,貌似十分高興。
“姐!這么巧?!?br/>
顏姝笑意如常,說話卻不客氣:“不巧,看見我還得賣笑,挺辛苦吧?”
對面的女孩兒是她的便宜繼妹,顏城在她13歲時再婚,那邊帶過來的女兒。
徐雙宜臉色變了又變,余光瞥了眼身后車?yán)锏哪腥?,?qiáng)顏歡笑:“今天叔叔送我來的,姐姐很久沒見叔叔了吧?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叔叔肯定也很想見你?!?br/>
這話說的,顏家誰不知道他們父女的關(guān)系,鹽城很少見她這個女兒,過年都不一定能見一面。圈子里沒人不在傳,以后顏家說不定要被顏城給了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繼女。
他要想見自己,估計是要到了定棺材板兒的時候,回光返照回糊涂了。
“不,他不想?!鳖佹瓟[弄著相機(jī),語態(tài)隨意而坦然。
到底年齡小,徐雙宜眼里漫起不合時宜的笑,與剛剛見到她的欣喜,沖突得恰到好處。
顏姝忽然微微往前傾了一下身,輕聲問:“知道他為什么不見我嗎?”
她說的是不見,而不是不想。
“……為什么?”徐雙宜表情逐漸僵住。
顏姝眼里挑起玩味的笑,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眼,幾乎是用氣聲說:“他怕我啊?!?br/>
“你不說我是精神病么?”
顏城幾乎不讓她回家,許是出于那點(diǎn)兒可憐的愧疚,每年公司的分紅與每月的巨額零花錢,卻是按時按點(diǎn)地打在她卡上。她也從來不客氣,他給多少收多少,該花的絕不少花。
不,她早已經(jīng)沒有家。
秋日的陽光,從校園馬路邊的樹梢間泄下,落到她肩上隱隱跳躍,微弱淺淡的光,并不能溫暖冰封已久的靈魂,倒襯出幾分刻骨的森然。
徐雙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克制不住地后退一步,顏姝在她的眼里清晰地看到了,先是不可置信,后是驚恐,從黑色瞳孔里絲絲密密地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