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天兒尤其悶熱,不遠(yuǎn)處池子里的荷花已經(jīng)打了花骨朵,淺翠嫩青間映著婷婷裊裊的淡粉之色,蟬兒伏在樹木叢間嘶鳴,傅驪駱朝氤氳不定的天際瞥了一眼,又拿絲帕去拭額上的細(xì)汗,“宇文景逸陰險歹毒,這次恐東宮女眷要跟著遭殃了。”
“可不是么!他先前做的那些個壞事圣上哪件不知!不過是看在他父親老安南王的顏面上,能遮就替他遮去了,等什么時候他捅出的簍子圣上也兜不住了,宇文景逸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竇驍揚(yáng)墨玉鳳眸微沉,仿若青瓷般的面上沁上層層陰晦之色,抬手從腰間取出一方山水煙雨圖的骨扇,撐開來細(xì)細(xì)的在傅驪駱耳邊扇著
“合著宇文景逸干的那些個壞事原來是圣上在給他撐腰呢!怪不得他宇文景逸有恃無恐?!备刁P駱不禁咬牙切齒道,她深知北皇宇文凌雍最是個護(hù)短的,沒成想他竟這般為虎作倀,如此助長宇文景逸的跋扈之氣,真是可恨!
細(xì)細(xì)思慮,她又深感報(bào)仇的不易,怕是往后對那宇文景逸下手,宇文凌雍勢必會橫加阻撓,從中干涉的。
思及此,傅驪駱只覺得額心突突的疼。
看她玉面蒼白,竇驍揚(yáng)忙的揚(yáng)聲去問“兮兒這是怎么了?許是這暑氣太盛給悶壞了么?”
想來他們已在這外頭坐了好些時辰了,日頭雖不大但暑氣終是太盛,她身子單薄嬌弱自是不能久待,起身扶她,竇驍揚(yáng)溫聲相勸道“眼看快晌午了,兮兒不妨隨我一同進(jìn)府去,等用過了午膳,我再送你回去可否?”自上次一別上疆場,他與她有二個月未見,如此近身說話還是回來后的頭一遭兒,他對她甚是思念的緊,能與她多待一刻他都很滿足。
傅驪駱因聽聞東宮之事還久久緩不過神來,又因天氣悶熱,故深思又有些懶散,撇過臉不去看他眼底的炙熱,正揪著心思想找一個妥當(dāng)?shù)睦碛删芙^他,突然“轟隆”一道驚雷自頭頂炸響開來。
“大小姐,要落雨了,我們快些回吧!”茹茗提著五彩錦盒跑了過來
傅驪駱聞聲偏頭去望,不想?yún)s唇上一熱,男人近在咫尺的面龐貼上了她的鼻尖,好聞的皂角氣息熏的她香鬢桃紅,傅驪駱不由得心頭一燙,她面紅如霞嗔惱的瞧了竇驍揚(yáng)一眼,又背過身去道別“出來也有些時候了,且天色暗沉恐不久急雨要來,我這就先回去了?!?br/>
暗橘色的天際下飛鳥歸林,小徑兩邊的南竹在風(fēng)中颯颯作響,樹枝婆娑搖擺。
“你一路上小心,等晚些時候我再去看你。”竇驍揚(yáng)抬手幫她把鬢角的碎發(fā)撥到耳后,眼角眉梢都不由多了幾分笑意,又對著茹茗吩咐道“天氣悶熱,好生照看著你家小姐。切莫著了暑氣。”竇驍揚(yáng)說罷又去看茹茗手里提著的錦盒,“這里頭可是吃的?許是你家小姐特意做給我的么?”話畢不忘去看傅驪駱紅透的粉頰,竇驍揚(yáng)心情甚好。
茹茗朝紅霞染鬢的自家小姐看了看,忙笑嘻嘻的遞上食盒,“這是紅豆軟糕,我家小姐說將軍愛吃,故吩咐奴婢們晨起新作的。”
“還是我的兮兒疼我,如此我就不客氣了?!鄙焓謴娜丬种薪舆^錦盒,竇驍揚(yáng)瞇眼去看滿臉紅暈的傅驪駱,他嘴角的笑意越發(fā)的盛了。
見他在丫鬟跟前也沒個正行,傅驪駱不覺心里又羞又氣,怒嗔了一眼笑的肆意的男子,她佯裝發(fā)怒的扯了茹茗的手臂就走“你這妮子,越發(fā)跟秋棠和蔓蘿學(xué)的這般嘴碎起來了,等那一日早早打發(fā)了你們出去是正經(jīng)?!边呎f邊望左右巡視,又道“你蔓蘿姐姐呢?怎不見她人?”
茹茗正欲回話,不想一道人影從旁的樹灌里鉆了出來。
“小姐”蔓蘿伸手拍身上的花粉穗子,帶著哭音朝傅驪駱行來
“蔓蘿姑娘你等等我”不多時,一聲急切的聲音從樹灌深處傳了過來,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槿同窘著面色彎腰步了出來,他臉上黑紅一片,手足無措的朝臉色訕訕的蔓蘿看了一眼,槿同又轉(zhuǎn)眸去看一臉狐疑的竇大將軍,“將軍,屬下”
槿同心里暗叫不好,這下子真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早知道他干嘛要進(jìn)花叢中給她抓蝶嘛!這下好了,彩蝶沒抓到,倒被眾人瞧見他與她一前一后從灌木叢里鉆出來。
“槿同你跟蔓蘿你們這是”竇驍揚(yáng)好笑的抱懷而立,拿余光去縹同樣震驚的傅驪駱。
“大將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屬下跟蔓蘿姑娘是去抓彩蝶去了?!遍韧钡膿项^,絲絲冷汗從額尖滲出,他今日真是倒霉透了,不但被那胖丫頭暴揍了一頓,還在這么熱的天氣被她拉去抓蝴蝶兒,末了,還要被眾人取笑,槿同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他不斷對蔓蘿使著眼色,想讓她出來辯白兩句,哪知她惱怒的瞪視了自己兩眼,竟背過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