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車廂，奚晟就有些納悶：不知為什么，原本能坐好幾個人的車廂今天顯得格外狹小，只要他略微一伸腿，就能有意無意地碰到一雙小巧的腳。

    奚晟屏住呼吸不敢造次，努力將一雙長腿蜷縮起來，可是，他的膝蓋又開始頂?shù)接嵘频南ドw，初夏薄薄的衣裳仿佛帶著身體的熱度，沒一會兒，奚晟就開始覺得膝頭發(fā)燙。

    他深吸一口氣，車廂里的空氣暖烘烘的，讓人頭暈?zāi)快拧?br/>
    俞善看得清清楚楚，奚晟的額頭上已經(jīng)開始有汗水滲出了……

    俞善忍不住伸手過去，這個時候，奚晟突然也伸出手，將她的手牢牢握住，誰知這才發(fā)現(xiàn)，俞善手里握著一張帕子，剛剛是想要給他擦汗而已。

    奚晟尷尬極了，是他會錯了意，如今握著也不是，松手，也不是。

    俞善撲哧一下笑出聲，順勢從自己手腕上扯過一條紅繩系在奚晟的手上。

    “這是什么？”奚晟好奇的抬起手仔細(xì)看，原來紅繩上吊著一尾桃核雕成的小魚，那小魚不過拇指大小，活靈活現(xiàn)的，圓潤可愛。

    俞善也抬起手，跟奚晟的并在一起：“你看，我也有一只，這桃核是從那片桃林結(jié)的桃子里取出來的?，F(xiàn)在還不是最漂亮的時候，等戴得久了，會變得越來越剔透，越來越漂亮的?！?br/>
    “那我們戴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好不好？”奚晟望著那兩條隨著車廂擺動而互相嬉戲的小魚，輕聲問道。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到帶著氣音，如羽毛般拂到俞善的耳邊，讓人忍不住想要翹起嘴角，忍不住想要點頭說：“好?！?br/>
    那兩只交握著的手始終沒有松開，小魚們相伴著，搖搖曳曳地游了整整一路。

    有些人就是這樣奇怪，他在的時候你仿佛并不在意；等他走了，你才會發(fā)現(xiàn)那里空蕩蕩的，少了一個讓人安心的存在。

    目送奚晟上馬遠(yuǎn)去，俞善沒有再去送行，反正早晚會有重聚的一天，她努力不去在乎這一時的分離。

    縣城西面的騾馬市一如往常那般生意興旺，人來人往。唯獨有一處冷清的，就是牛市。

    本來年初耕牛漲價，石江縣又鬧?；?，當(dāng)時俞善和奚晟來這里買牛，就發(fā)現(xiàn)根本買不到，也沒什么生意好做。

    后來，俞善直接請郭縣尉從府城搞來了數(shù)百頭牛，或租或賣的，附近有打算買牛的，都從俞善手里便宜賒了牛，買不起的也都賃牛熬過了春耕。

    說起來，俞善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擾亂了市場，想必直到現(xiàn)在牛市的生意都很慘淡也跟這個有關(guān)。

    俞善跟奚晟說來縣城有事是真的。之前負(fù)責(zé)牛場的人跟她說，這些天有好幾頭牛都食欲不振，不光吃不下東西，看樣子精神也有些萎靡。

    她的牛場里雇傭的短工居多，平時清潔牛舍，喂牛放牛，干干力氣活兒倒還算就手，一旦遇上跟牛有關(guān)的問題就抓瞎了，干著急找不到原因。

    俞善想著，還是該從牛市上雇兩個懂行的回去，因此才走這么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