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燁有些無奈地攤攤手，“我目前只能簡單地把情歸咎于，人類在情感和精神方面的無限需求。許多父母可以為兒女付出一切，沒有怨言；不少戀人彼此相濡以沫，互不背棄；軍人，效忠于國家和部隊，哪怕他不一定身居高位，掌有重權，也能不懼身死……廣泛來講，這些都可被涵蓋進‘忠誠’的范疇內，但……是什么導致他們之間產生這樣牢固的忠誠關系？我能想到的便是情。親緣紐帶，男女愛情，家國崇拜……這些對于人類情感需求的滿足，都可以成為牢靠的枷鎖，來鞏固所謂的忠誠?！?br/>
陳默單手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所以……在你看來，只要你能給對方提供足夠的……呃……回報，那么你就可以對對方使用這種能力？”
“是的。”張君燁頷首答道：“如果我需要對方的忠誠，且我能給予對方他想要的回報，那為什么不呢？”
“但你怎么確定？萬一對方……其實不想要你的回報呢？”
“‘回報’這個詞本身就是建立在對方對我有所求的基礎之上的?！睆埦裏罴m正道：“所以如果對方無所求，那么我給予的對他來說就算不得是回報，交易自然就不能成立。”
“可是你……你不會覺得，對人洗腦……很罪惡嗎？”陳默還想掙扎一下。
“罪惡……前提是雙方都被約束在由現代人類建立的道德觀念之中?！睆埦裏顡u搖頭，“而人類的道德往往具有很強的局限性，同樣的行為，從不同的時代和身份角度看，道德結論就可能完全不同。陳默，你自己就是考古專業(yè)的，應該對此有很深的體會吧？古時活人祭祀盛行，奴隸可隨意買賣，可你能指責古代人不道德嗎？同樣的，古代女子講究藏于深閨，不得拋頭露面，那么古人可以對我們這個時代的女孩子們進行道德譴責嗎？”張君燁冷靜地推了推眼鏡，“所以，我認為只以道德去評判一個行為，不夠客觀。更何況……”不知為何，他臉上突然露出一個似恨似嘲的古怪表情，“當你以道德，以‘正義’和‘邪惡’，去評斷一件事物的痛時，也要做好準備，被他人以更大的‘大義’或‘大惡’裹挾……這種事情，我們人類做得還少嗎？縱觀歷史，秉持大義卻行著殘忍之事的人，比比皆是?！?br/>
“所以這個能力本身沒有對錯?！睆埦裏钫J真地總結道：“只要我能提供對方想要的，那么交易達成，我使用這個能力就不會有什么問題?！?br/>
聞言，陳默沉默了許久，最后深深一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對方說服了。陳默明白，他的身上肩負著十分重大的使命，關乎到的是全世界所有生靈的性命，所以收復神將是必要的，且不能逃避的?！爸灰峁┫鄳幕貓蟆屗蔀橐环N對等的交易……”陳默喃喃低語道，眼神忽然一亮，抬頭看向張君燁，微笑道：“張君燁，謝謝你，我想我明白了?！?br/>
“不客氣?！睆埦裏罨匾砸粋€平淡的笑容，回過頭繼續(xù)研究他的專業(yè)書去了。
陳默翻身躺在床上，心結終于得到了些松解。如果把收復神將變?yōu)橐环N雙方都可有所得的交易，這樣一來，他對此的抗拒也會少一些。不過，自己能給神將們提供什么呢？陳默心中暗想，神將圖可以改造神將們的身體，讓他們獲得遠超常人的力量，而自己，則可以與神將們……雙修，來進一步強化他們。若是把這一點當作自己可以提供的回報，那么，什么樣的人，會需要這樣的回報呢？畢竟他也不可能跑到每一個人面前親口詢問吧？只怕是一開口，就會被人當作是神經病報警抓起來。
看來只能找軍哥和白玉商量一下了。陳默想道，不過說起白玉……他這是怎么了？自從昨天晚上親眼目睹了廖承軍晉為天神將之后，陳默就再沒見他出來過，無論他怎么呼喚，也得不到半點回應。陳默甚至又進入了一次神將圖內的空間，在里面大聲呼喊白玉的名字，對方還是沒有出現。不過白玉向來是神出鬼沒時隱時現的，對此陳默也沒有多想，掀起被子蓋好，裝出沉睡的樣子，實則在暗中修煉起來。
結果等到第二天，還不等他把收復神將的事與廖承軍細細商議，陳默便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拔鼓愫?，請問找誰？”陳默接通電話，客氣地問道。
“喂，請問是陳默嗎？”聽筒那頭，一股低沉且粗糲的嗓音，卻絲毫不刺耳，反而十分迷人。陳默頓時一愣，立馬認出了對方，“厲……厲先生？”
“不錯，看來你還記得我。”厲保國輕聲笑道。
“記得……當然記得……”一個面不改色抬腳就能將別人的五指踩斷，心狠手辣的男人，他怎么敢忘！“厲先生，你是從哪里拿到我的電話號碼的？”陳默可不記得自己給過對方。
“你的大學，教務處，打電話去問問就知道了?！眳柋f道：“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我怎么知道你的大學？呵呵，你和你朋友當初來我店里用的會員卡，一查就知道主人是誰，順帶就能猜到你的身份了?！?br/>
“啊哈哈……原來如此?！标惸行擂蔚負蠐项^，“厲先生，你打電話過來，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嗎？”
“嗯？我不是說過，過兩天要設宴請你們來嗎？你不記得了？”
陳默當然記得，然而他當時以為只是對方說的客氣話，并沒有當真?！皡栂壬恪钦嬉埼覀兂燥埌。俊?br/>
“當然，我從來說話算話?！眳柋c頭笑道：“不愿賞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