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起床氣撒完,嘴硬心軟的夏秋,還是乖乖洗漱穿衣,鉆進轎子踩月色出門。
官府經(jīng)費緊張,只有一頂轎子,兩個人擠里面真是苦了轎夫。
路途遙遠,搖搖晃晃的,夏秋很快呼呼大睡,腦袋一歪倒陸庭修身上。
許久沒聽到她鉆墻般的呼嚕聲,非但沒心煩意亂,竟然在這陣陣尖銳的聲音中,睡意襲來。
連著幾天沒休息好,陸庭修被落轎的動作猛然晃醒,山風掀起窗簾,外面日頭高掛。
陽光刺眼,陸庭修伸手去擋,殊不知轎門突然被掀開,許多頭顱擠在轎門口。
山路顛簸,熟睡的兩人不知何時自軟墊跌落,倒地上盤成一團。
一群糙漢子,圍觀知縣大人睡姿,傻樂。
還是許明亮覺悟高,趕緊簾子放下,呵斥手下干活,“愣著做什么,尸體都收完了?”
整理好儀容,見夏胖胖還沒醒,陸庭修將她拎起來,扔軟墊上。
五十八具尸體,整齊地擺在礦洞口,縣衙的人逐一認了個遍,全是生面孔,沒有一個眼熟的。
草廬化為烏有,門前放著六具勞工尸體,他們在慌亂逃竄中,要不死于看守刀下,要不山林滾落摔傷,引發(fā)心悸而死。
死者面容皆呈棕赤色,四肢關(guān)節(jié)腫大,情況比村民還嚴重。
昨晚的行動,勞工跑了大半,剩余一百零八人,成堆坐在樹蔭下,等著官府安排。
彼時夏秋已醒,她大略看了下勞工的癥兆,悄然朝陸庭修搖頭。
這幫人,基本沒救了。
夏秋在人堆中,看到了夏老二。
那個好吃懶做,耀武揚威的人,如今已經(jīng)茍延殘喘,兩眼呆滯,面如耄耋。
以前,夏老二對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心情不爽利時更沒少拿她出氣。夏秋絲毫沒有認親的念頭,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甚至,她都覺得是報應(yīng)。
見官老爺來,不等陸庭修開口,夏老二已經(jīng)被憤怒的勞工推出人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