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說話之人,正是昔日晉地威望與秦鼎盧焯義鼎足而三的趙子云此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白眉如劍,目光如炬,白發(fā)蒼蒼,看起來是個極負正義感的老者。
趙子云鎮(zhèn)定自若,正色道:“眾家兄弟可知,驚鴻簪一現(xiàn)世,消息不脛而走,天下人盡皆知。眼下四面八方,上至藩王,下至山野流黨地痞大盜,盡皆聞風而動。各方盡知攜帶驚鴻簪的人名叫蕭影,現(xiàn)下此人就在晉地,紛紛趨之若鶩,向咱們涌將而來……”
白若雪昨日昏迷不醒,于蕭影攜有驚鴻簪之事一無所知,后來道上聽蕭影輕描淡寫說起此事,心里只道驚鴻簪跟自己那枚珠花一般,也是尋常之物,便沒將之當成一回事。
此刻聽聞廳內(nèi)之人提到蕭影,還聲稱這關乎天下大運的驚鴻簪便在他身上,心里疑云陡起,一雙秋水般的大眼珠子盯著他,似乎在說:“這是真的么?”
蕭影會意,點了點頭,繼續(xù)聽趙子云道:“這驚鴻簪中的秘密寶藏,足可供百萬精兵百年之用。大伙說說,當今天下,哪一國能夠抵擋住百萬之師?得驚鴻簪,便可得天下,這樣的道理人所共知,誰人不眼紅?人人眼冒綠光,向山西涌來,山西還不成眾矢之的?因此上,蕭影此人現(xiàn)下已成了燙手山芋,咱們山西彈丸小地,吃他不得,扔之可惜?!?br/>
眾人聽趙子云說得大有道理,皆在心底想,天下寶物,人人爭而逐之,這個道理倒也不用多說。
緊接著聽趙子云道:“據(jù)可靠消息,眼下北有遼國南有朱溫老兒治下的梁國東有燕國西有吐蕃,共計起兵不止百萬,聲勢浩大,正向山西邊陲涌來。整個山西現(xiàn)下已然是四面楚歌,如此處在他們的夾擊之中,大家卻是懵然不自知,還在窩里商議奪簪之策,這不是可笑之極嗎?為今之計,當先保得晉地不失于他人之手,至于驚鴻簪,不要也罷。咱們務當盡快將蕭影這個活寶送出晉地,這才是道理?!?br/>
座間有**罵道:“送到嘴邊的肥肉,非但吃之不著,還得畢恭畢敬將之送走,這是何道理?”
盧焯義附合道:“正是,大伙休聽趙老兒危言聳聽,一派胡言!眼下還是商議以何法子奪取驚鴻簪,方為正事?!?br/>
這時醉漢柴三又大聲嚷嚷道:“盧老兒,你才當了盟主,便命大伙做這般強取豪奪的事兒,丟臉不丟?我柴三雖天生好色,卻也不屑干這等偷雞摸狗之事,告辭!”身形搖搖欲倒,跌跌撞撞轉(zhuǎn)身便要出門。
盧焯義初時想來,自己方登盟主寶座,凡事能忍則忍,便不與他計較。然則忍讓再三,心里委實著惱。此時見柴三渾然沒將他這個盟主放在眼里,登時怒不可遏,暗扣毒針在手,氣貫指尖,正欲將之射殺。
卻見柴三一聲悶哼,撲地便倒。
眾人只道他喝高了,不勝酒力。哪知有人探其鼻息后,驚聲叫道:“他死啦!”
當場人人都是大驚失色,檢視柴三周身,竟無半點血跡傷痕,不知因何而亡?
人眾瞅著盧焯義,雖心下懷疑是他下的毒手,然則忌憚他武功了得,哪敢貿(mào)然挺身而出。
適才扶著柴三入府的兩個中年男子,與柴三系出同門,見柴三無端橫死,哪肯善罷甘休?回想柴三死前辱罵過盧焯義,心里便認定是他下的毒手,一人指著盧焯義罵道:“姓盧的,柴師弟只不過言語得罰了你,你卻下此毒手。你以為當了盟主,便可胡作非為,一手遮天么?”
另一人憤憤道:“不錯,今**姓盧的不將話說清楚,我等便算拼個一死,也要與你姓盧的周旋到底!”
盧焯義面色微微慍紅,捋了捋八字須,說道:“兩位休要惱怒,令師弟絕非盧某所殺!”
轉(zhuǎn)頭向趙子云狠狠瞪了一眼,怒道:“姓趙的,你今日當真要與盧某過不去嗎?你為了嫁禍于我,殺了柴兄弟,你道瞞得過我的眼睛么?”
柴三的兩位師兄聞言一怔,雙雙朝趙子云怒目而視。
趙子云神色自若,凜然道:“兩位兄弟休要聽任姓盧的一面之詞,好端端的,趙某何以要殺害令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