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是被凍醒的。沙漠的夜晚是一種帶潮濕的冷,冷風卷著寒霧直往人衣服里鉆。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處山洞中,有人正背對著他,用打火石生火。
火光亮起的一瞬間,暖意很快烘熱洞穴,而裴黎也看清了這人的臉。
“飛鸞?!彼院厝嗔讼卵郏瑥牡厣吓榔饋?,“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飛鸞奪步過來,瘋狂朝他擺手:“等等等等!”
已經(jīng)來不及了,隨著裴黎坐身而起,身上的衣服也順勢滑落,露出一大片瑩潤雪白的肌膚。
飛鸞止步原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尷尬地解釋道:“因為剛才要給哥哥你處理毒素和傷口,所以……”
裴黎倒是沒在意,只是伸手碰了碰后肩。蛇牙造成的傷口已經(jīng)被灑上止血粉、纏上繃帶,毒素也被清理干凈了,因為他現(xiàn)在沒有任何頭昏腦漲的不適癥狀,只是有點發(fā)冷發(fā)汗,但無關大礙。
他頷首:“謝謝你,飛鸞?!?br/>
“我謝謝裴哥哥才對!要不是裴哥哥,我肯定已經(jīng)被蛇吃進肚子里了。”飛鸞似是有幾分害羞,靦腆地低下了頭。
裴黎這才想起來原委,驚問他:“那條蛇呢?!”
他下意識去抓劍,卻被飛鸞一把按住:“哥哥,它已經(jīng)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裴黎狐疑地看了他幾眼。
“這……”飛鸞鼻尖冒出幾點汗水,急中生智道,“它好像本來就已經(jīng)被哥哥重傷了,偷襲哥哥之后,傷勢過重,就死掉了?!?br/>
好在裴黎接受了這個解釋,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他坐回了火堆前,卻沒注意到飛鸞眼底一閃即逝的憂慮。
飛鸞從行囊里翻出烤馕,用樹枝串著在火堆前烘烤。裴黎則拿出地圖,在火光下仔細對照路線:“我們已經(jīng)走完一半了,剩下的路程、阿嚏——”似乎是有點著涼,說到一半,裴黎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抬頭卻看見飛鸞正在看他,眼神有幾分詫異。裴黎不好意思起來,揉了揉鼻子,嘿嘿傻笑兩聲:“大漠里一到夜晚,還真有點冷呢?!?br/>
飛鸞被他笑得骨頭都酥了。一個念頭冷不丁冒出他腦海:傻瓜美人。哥哥明明長著一張漂亮聰明的臉,卻意外地很好騙呢。
確定完之后的行進路線,到了深夜,兩人和衣入睡。飛鸞睡得并不安穩(wěn),他躺在離裴黎不遠的距離,無意識握緊了雙拳,指甲都陷入掌心。
他最初醒來時,看見蛇尸很是茫然。但當時裴黎不知死活地倒在地上,也就顧不上別的。幸好他之前進山采摘草藥時有被毒蛇咬過的經(jīng)驗,除了脫裴黎衣服時紅了下臉,處理起來駕輕就熟。在處理過程中,那些殺蛇的記憶驀的涌入腦海。
手中的藥瓶哐啷掉在沙地。
飛鸞很害怕,他不知道那些記憶屬于誰,最后,他只能背著裴黎匆匆逃離了那片狼藉的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