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覺得你的生命,被概括下來寫在紙上的時候??」剪成手臂形狀的那一條長紙,朝艾為禮的頭上壓了過來,伴隨著他甜蜜中帶著殘忍的嗓音——「能有幾句話?」
「喂,」從收銀臺上,忽然響起了韋羅的聲音?!改氵@個廁紙JiNg聽不懂人話是吧?」
紙片男人不為所動,彷佛聽不見她的聲音一樣。在這麼近的距離上,就算韋羅拿東西把他砸開一點,也沒有意義了——因為在東西變成紙張、第二個東西還未投來的空隙里,他已經(jīng)足夠碰上艾為禮十次了。
所以??她的X命今天是要結(jié)束在這里了吧。
艾為禮怔怔地盯著眼前的紙片男人,以為自己會害怕,但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的。至少上天還算仁慈,在最後一刻剝奪了她的恐懼,令她可以麻木無知地走入——
欸?
她愣愣地看從天而降的那一條手臂,恰好攔在了她與紙片人之間。還不等她浮起「韋羅要變成紙了」這一個念頭,那條手臂忽然又往回一縮——紙片人的面孔和身T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艾為禮的視野中,但這一次,還多了一個東西。
繞在紙片人身上,正將他的手臂與x膛都飛快攥緊、系束在其中的,是一條彎彎卷卷、裹著塑膠皮的米白sE電話線。
「哈,」韋羅忽然叫了一聲,很高興似的:「抓住了!」
怎、怎麼回事?
紙片人在轉(zhuǎn)眼之間,就真的像一張被人攥成一束的紙,整個人都變了形,皺摺得令人再也辨認(rèn)不出原貌;而攥住他身T的電話線,卻始終沒有消失——艾為禮的目光順著電話線一抬,就看見了韋羅。
韋羅一手拿著老式電話機,一手拿著話筒,把它們當(dāng)成了繩子兩頭,互相交叉形成「繩套」後不斷拉緊;而「繩子」則是二者之間的電話線。
「果然這個電話不會變成紙欸,」韋羅志得意滿地笑了一聲,在紙片人仍舊掙扎著想要伸手去碰她的時候,她靈敏地往旁邊一躲,隨即高舉起了電話機;當(dāng)紙片人順勢被她從收銀臺後拉出來的時候,韋羅用力一振手臂,將電話和被電話線捆住的紙片人一起,遠(yuǎn)遠(yuǎn)地拋了出去。
「快點,」韋羅喊道:「他還會回來的!」
不用她催,艾為禮已經(jīng)在地上拼命m0索翻找了起來;她眼疾手快,在韋羅叫了一句「他從電話線里鉆出來了」的時候,已經(jīng)從一片狼藉中cH0U出了一本書。
那本她從鎮(zhèn)上圖書館借來的偵探小說。
艾為禮一把將它翻了過來,發(fā)現(xiàn)書背上畫著的那一個微笑著的英俊男子,果然已經(jīng)消失了,在書上留下了一塊人形空白。她根本來不及抬頭看,迅速從K兜里找出之前點燃紙巾的打火機,將火苗壓在了人形空白上。
那一刻的便利店中,艾為禮、韋羅和紙片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然而她卻聽見了——好像是從另一層世界里傳來的痛號聲,彷佛湖底令人看不清的、波動的暗流,從意識邊緣一滑而過,再立起耳朵去聽時,她能聽見的,卻只有這一個現(xiàn)實里的聲音:白熾燈的電流聲,韋羅沉重的呼x1,紙張被火漸漸燒出洞時,敗退的微響。
「那個鬼東西??」韋羅一直盯著紙片人,此時聲音都在顫抖:「他在??他燒起來了?!?br/>
艾為禮不敢松手,一邊繼續(xù)燒著手中的書,一邊慢慢地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