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深秋的雨不曾停歇,孤寂寒涼,于園林深處,植被繁茂之地,淋淋漓漓,地上厚厚一層濕透深棕的落葉,在無人問津之處自顧自散發(fā)著潮濕微腐的氣味。
女孩兩只小手捧著那只僅存的蝸牛,鄭重地將它放在一截枯木下的落葉上,隨即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安靜許久,蝸牛才能勉強(qiáng)感覺到安全,小心翼翼探出半透明的柔軟觸角,才剛碰到落葉,又嚇得往回一縮。
待確定安全,它也絲毫未放松警惕,拖著螺旋狀的殼,走走停停,觸角時而探出,時而縮回,準(zhǔn)備一有危險,隨時都能躲回自己的殼里。
當(dāng)然,這只是它們自以為是的安全。
它們太弱小了,弱小到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輕而易舉將它們踩得粉碎,一粒干燥的沙礫,就能讓那柔軟潔白的嫩肉感到無盡的煎熬。
年幼的謝知微看了它多久,謝知就看了她多久。
她身上單薄的衣衫似乎還是夏裝,也不合身,小了一圈,在這北風(fēng)深秋的大雨里,寒風(fēng)冰冷孤寂得令人心慌,她卻仿佛依舊不知道冷似的,沒有躲雨。
若不是她渾身緊團(tuán)成了一個團(tuán)兒,謝知真要以為,她不知道冷,在這看這些蝸牛玩。
身后的方向忽然傳來腳步聲,連綿的落葉傳遞震動,蝸牛立刻嚇得縮回了殼里,回到了自己獨(dú)一方的天地。
謝知微立刻把它送到枯木下隱蔽處,才后退幾步,站起身回頭,去看來人是誰。
又是那身月白的衣裳。
她想跑,來人卻叫住她。
“別跑……”
少年劍眉緊擰著,眸光和煦明亮,裝著明晃晃的擔(dān)心。
謝知微卻沒有上前,看他一眼,就飛速移開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動不動。
他不讓她跑,她就沒跑。
只有順從才不會被打。
楚景見她沒離開,松了口氣,緩緩上前。
手中的傘一傾斜,將女孩籠罩進(jìn)了無雨的一方小天地。
他微微俯下身來,另一只手遞出幾個藥瓶:“謝家妹妹,你受傷了,不上藥可不行,要不然,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差人回去叫府醫(yī)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