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在看到阿母的札記和書信前,還有些忐忑,涂夫人當時猶豫的樣子太嚴肅了,她情不自禁胡思亂想。
看到以后,卻只剩會心的微笑了。
阿母是一個很愛記錄的人,還寫得一手絹秀小楷,札記很是工整。
這個習慣她應該是保持了很多年,才會在涂家塢堡,以及盧家,馮家都寫下那么多的手書,為他們留下了一筆寶貴的財富。
但塢堡時期的母親,明顯要活潑開朗許多,札記里常見小姑娘的語氣,還有偶爾的小脾氣,和小任性。
所思所想,躍然紙上。
馮蘊常常覺得阿母是鮮活的。
就馮蘊從馮家?guī)С鰜淼哪切┰泚砜?,盧三娘子對馮敬廷從來沒有流露出半分如信上所寫的情感……
深不可測的男人……
“馮蘊。”裴獗連名帶姓地喚她,臉色難看,“盼我早死,你再改嫁?”
馮蘊心里微微一動。
這個她還真沒有想過。
早飯是他二人單獨用的,相對而坐,馮蘊特地觀察了一下裴獗的表情。
“不會的?!瘪T蘊道:“阿母最是清楚她要做什么,不會受人左右。”
屋里留了一盞微弱的燈火,映著他清雋的面容,仍是那般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模樣,好像宣紙上的潑墨山水,云霧繚繞,引人入勝。
“我跟她是真的分開太久了。我從未想過,涂山一別,竟是永遠……”
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離開涂山以后,她不會再回來了,祝她和涂伯善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這些年,我也常常在想,她所說的心上人是誰。因她是在我大婚第二日離開,我甚至懷疑過……”
看著陳舊泛黃的信紙,面對有同樣疑惑的涂夫人,馮蘊竟也生出一絲好奇……
然后,憑著模糊的記憶,給出結論。
她從屋外回來,帶著一身寒氣,沒有去動他,徑直洗漱,換了衣裳,回來便看到桌上擺放整齊的賬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