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范在旁瞧了一會,小心上前,詢問肖宗鏡明日的部署安排,畢竟書信上還有一句“設伏立殺之”。
肖宗鏡道:“不要打草驚蛇,明日讓他們把居水街讓開就是了?!?br/>
劉叔范應下,又道:“大人,那南赤灣那邊如何說?隨您回來的張千戶已經(jīng)把軍餉裝車了。”南軍急需軍餉穩(wěn)定軍心,按照原本計劃,他們明日一早就該出發(fā)。肖宗鏡思忖片刻,道:“你回去告訴他們,等一日,如果明晚交換人質(zhì)無誤,再讓他們啟程,以防敵人調(diào)虎離山?!?br/>
劉叔范道:“大人英明!這樣既不耽誤軍餉押運,也能把賊人一網(wǎng)打盡!”
肖宗鏡忽然問:“你身上帶了錢沒有?”
“???”劉叔范一愣。這肖宗鏡自來了豐州就是一張冷臉,害得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想不到這時候忽然問他要錢。這正合了劉叔范的心意,連忙招呼師爺。“快快快!”師爺指揮衙役抬來一個小箱?!按笕苏堖^目。”箱子一開,里面齊刷刷擺著一排大金錠,一共六塊,劉叔范諂媚笑道:“區(qū)區(qū)薄禮,不成敬意。”
肖宗鏡拿起一塊金錠掂了掂,沉得墜手。
“六十兩,六塊?!眲⑹宸缎χf,“下官并無它意,只是圖個吉利,六六大順,希望大人此行順利圓滿,也讓我們冀縣重歸安寧。大人放心,這都是下官這幾年攢下的廉銀,干干凈凈,下官是真情實意感謝大人為豐州平亂?!?br/>
這箱金子明顯是事先準備好的,但一直沒有機會給。箱子里有三百多兩黃金,也就是近三千兩銀子。近年來大黎連年戰(zhàn)亂,國庫并不充沛,但本朝向來不吝嗇官員俸祿。永祥帝為了杜絕官員腐敗,還專門設立廉銀,補貼他們的生活。廉銀數(shù)量根據(jù)各地財政情況不同略有出路,像豐州這樣的商業(yè)重地,一個縣令一年俸祿加廉銀算下來,也能有個幾百兩銀子。是以,劉叔范這套說辭的確無可挑剔。
但肖宗鏡知道,這些絕不可能都是廉銀,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暇顧及這些了。
他拿了一塊金錠,對劉叔范道:“這就夠了,你先回南赤灣,我另有事情要辦?!?br/>
肖宗鏡離去后,劉叔范將師爺招呼過來,琢磨道:“你說他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少了?……要不再加些吧,這三百兩金子確實也太寒酸了,我為了頂蔡清的缺,往上面花的可遠遠超過這個數(shù)?!?br/>
師爺捋捋自己的小山羊胡,道:“我聽說這本是個油鹽不進的主,沒想到竟會主動要錢。咱們先別急,免得被他抓到把柄。先小喂一口,明日過后視情況再定?!?br/>
劉叔范嘆了口氣:“但愿一切順利,早些把這瘟神送走,我們也好過逍遙日子。呵,這也真是個怪人,一個侍衛(wèi)而已,死就死了,竟還要如此大費周章交換什么人質(zhì)。折騰一晚上,熱的得我一身汗,唉……”
師爺見狀,連忙叫人拉了馬車過來,一邊給劉叔范扇風。
上車前,劉叔范抬頭看了看天,抱怨道:“可真悶。”
師爺:“可能要來風了?!?br/>
劉叔范的馬車漸行漸遠。
牌樓旁,一間已經(jīng)打烊了的藥鋪二樓,一人靠窗站著,窗縫微開,吹進了幾縷潮濕綿膩的晚風。
另一邊,肖宗鏡已經(jīng)回到關押裘辛的民宅,他沒管裘辛,而是先把那對夫婦放回了臥房。
說起來,這對夫婦也算倒霉到家了,平白被姜小乙盯上,暈了三四天,臉都已經(jīng)脫了相了。肖宗鏡點了他們二人的穴道,低聲道:“再有半個時辰你們便能醒了,情急之下冒犯二位,也是不得已為之。這個留給你們,就當是我們的賠罪了?!闭f完,把那金錠放在他們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