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大殿，長長的臺階，鋪著白布的長桌，賣相不錯但味道均算一般的菜肴，一百來位衣著不凡，身姿端正的侍者——還有端坐于長桌對面的二十六名藝術(shù)家。

    只聽這些描述，你很難想象這是一場晚宴。但事實上，它的確是。不僅如此，它還是一場被許多人重視的晚宴。有上萬個人為了今夜而付出了幾個月的時間去努力。

    長桌既寬且長，白布擁有一種象牙般的流脂色澤，上面甚至還以細(xì)密的針腳縫上了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來的淡金色細(xì)線，平添了幾分華貴。

    桌子雖長，但正在用餐的四人其實都正坐在一邊。他們頭頂是金碧輝煌的十八盞吊燈，來自另一顆星球的珍惜動物體內(nèi)提取出的油脂正在以蠟燭的形式緩慢地于其上燃燒。

    侍者們以堪稱極端的禮儀穿行于長桌之間，將手上的菜肴一道接著一道地端了上來，香氣肆意，撲鼻且令人食指大動。但餐桌上根本沒有任何一人用餐。

    直至數(shù)小時后，初步打完草稿的藝術(shù)家們離去了，這場晚宴才正式開始，而那些菜肴.自然也被撤掉了。

    康拉德·科茲抬起手，動作緩慢地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臉。坐在他身邊的多恩注意到了這件事，便順手遞上了一塊溫?zé)岬臐衩怼?br/>
    長桌下方有數(shù)十個加熱器，專門用來加熱濕毛巾到適宜的溫度?？破濏樖纸舆^，禮貌地笑了一下，卻得到了多恩的皺眉。

    “你似乎有些變化，兄弟。”羅格·多恩沉聲開口，用他略顯沉重的嗓音說出了宴會開始后的第一句話。

    “人都是會變的，在你看來，我的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科茲貌似隨意地問。

    雖說態(tài)度仍然自然，但藏于毛巾下的右手卻正在輕微地顫抖?？ɡ餇柶沉怂谎郏瑳]有揭穿，只是用叉子叉走了一塊不知名的肉排。

    入口滋味很熟悉，但也很陌生。他微微一怔，隨即轉(zhuǎn)頭看向了帝皇，后者雖然此前正低著頭切割盤中的食物，卻還是未卜先知般地輕輕點了點頭。

    而坐在他們之間的兩位原體均對此事毫無所察。

    “我現(xiàn)在無法告知伱答案?！倍喽魈拐\相告?！拔覀冊趧倓傔^去的三個半小時內(nèi)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而我必須保持姿勢來讓畫家和雕刻家們捕捉我的神態(tài)與相貌，沒有余裕去觀察你?！?br/>
    “那么，你現(xiàn)在可以觀察了?！笨破澬α?。

    他放下毛巾，順手將被毛巾暈染地稍微有些濕氣的頭發(fā)抹了上去。又拿起刀叉，開始自然地用餐。

    多恩盯著他看了一會，絲毫沒掩飾自己。若是換個人來，此刻恐怕已經(jīng)開始滿臉陰沉地質(zhì)問他這樣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但康拉德·科茲卻只是在吃進(jìn)一塊散發(fā)著胡椒香氣的肉后微笑著歪了歪頭。

    “如何，羅格？”

    “你比從前成熟了?！绷_格·多恩說?！俺墒斓轿疑踔量床怀鍪呛檬菈摹?br/>
    他伸出右手，終于拿起了刀叉。盡管這么形容或許有些不太恰當(dāng)，但羅格·多恩的確擁有一雙美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