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鹿辭驚疑不定道。
在姬無晝的記憶中,從頭到尾竟都從未看到師父的影子!
那些留在房中的骸骨雖已是難辨身份,但至少從半點白絲也無的烏黑發(fā)色便能斷定必是年輕的同門,師父并不在其中。而那些同門死去的時間比鹿辭還要早,當(dāng)鹿辭發(fā)現(xiàn)自己“染病”之時,秘境里剩下的唯一幸存之人就只有師父,絕不存在師父死后被人埋葬了尸骨的可能。
那么,師父最后究竟是生是死?
如果他死了,他的尸骨在何處?
如果他沒死,又去了哪里?
這一刻,鹿辭終于明白了記憶最后姬無晝在秘境里仔細搜尋的那一圈究竟是在找什么。
他在找?guī)煾浮?br/>
可師父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半點痕跡也未留下。
姬無晝見鹿辭已然發(fā)覺蹊蹺,這才開口道:“當(dāng)年我在探了你的憶后也和你們一樣以為那是一場瘟疫,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師父為何竟然對此束手無策。你也知道,藏靈秘境最初之所以被世人發(fā)現(xiàn)就是因為有對夫妻在絕望之下將身患絕癥的嬰孩順流而下送到了羲和洲,其后也曾有無數(shù)藥石罔效的孩子被送往秘境并活著回來,既然師父連絕癥都可醫(yī)治,為何卻會拿這疫病毫無辦法?”
鹿辭剛要提醒那并非疫病而是蠱患,卻被姬無晝打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正因如今得知它不是瘟疫而是一場蠱患,整件事反而更加蹊蹺?!?br/>
鹿辭一時未解其意:“為何?”
姬無晝沉默片刻,似是在斟酌該如何與他解釋,隨后道:“你既然已經(jīng)去過幻蠱仙宮,應(yīng)當(dāng)也見過那片養(yǎng)有蠱蟲的赤焰花海,彌桑妖月穿過花海時,花叢會自行讓路,是么?”
鹿辭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事,但仍是點了點頭。
姬無晝道:“從前我也曾去過赤焰花谷,而那花叢同樣也為我讓開了路。原因很簡單,當(dāng)年我?guī)ъ`器離洲之后,曾為試靈器效用而穿過幻蠱紗衣,所以赤焰花中所養(yǎng)的蠱蟲能夠感知我的接近?!?br/>
鹿辭心下仍是茫然,但又似乎有什么念頭正隱約萌芽。
姬無晝接著道:“四方靈器上附著的記憶中詳述了靈器各自的用法,而有關(guān)幻蠱紗衣的部分提到過,凡是穿過那件紗衣之人,從此便會與蠱物間生出感應(yīng),一旦接近蠱物便能感知其存在,同樣,蠱物也會感知到對方的存在,正因如此,赤焰花叢才會為我讓路?!?br/>
鹿辭稍一思忖,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個中關(guān)鍵:“只需‘穿過’?不必一直穿在身上?”
姬無晝頷首道:“對,要操縱蠱物必須將紗衣穿在身,但要感知蠱物卻只需‘穿過’即可。哪怕時至今日,一旦周遭有蠱物接近,我仍可立即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br/>
聽到此處,鹿辭恍然意識到了姬無晝所說的“蹊蹺”究竟是指什么。
——鏡池密室第四幅壁畫中清楚地記載著師父八千年前出海前往人間收伏邪氣的畫面,而那畫面中的師父身上穿著的正是幻蠱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