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衣冠楚楚,風度翩翩,腰配兩把長劍,本是玉樹臨風之姿,卻在瞥見林越後神sE陡然一變,顫聲道:「小月牙……」
這一聲「小月牙」聽得林越牙都酸了,拳頭也y了,偏偏這人先向司徒往打了招呼,顯然不知為了何事而來,即便他再心有芥蒂,此時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只能忍下脾氣,作了一揖,溫文道:「蔣公子。」
何曾想那人眼中頓時晶光閃爍,嘴角止不住地高揚,竟激動地又往前踏了一步,就想去捧林越的手。
林越當即把手一收,退了兩步,站到司徒往身後——他隨平離山掌門出行,掌門平易近人,使他落座同食,現(xiàn)下有外人來訪,他總不能再公私不分,繼續(xù)占著椅子讓人看不知長幼的笑話,是吧。
方才與林越換不成位置,司徒往便也復歸原位,等那人開口道來緣由;只是那人卻好似忘了他所為何來,仍癡癡地望向林越,滿目耽溺而不可自拔。
不可自拔,那便他來拔吧。司徒往打斷來人全放在林越身上的心思,客套問道:「不知兄臺高姓?」
那人總算如夢初醒,眼神繾綣難舍地又流連了林越片刻,才自報家門:「晚輩蔣昭篤。」并從袖中取出一枚令牌,請司徒往過目。
司徒往近年來極少涉足山下之事,倘若是新興門派,就算把該派門主推到他眼前鼻尖,他照樣也不認識,不過蔣昭篤的這道令牌他倒是記得。
韓莊。
竟是韓莊的人。司徒往將令牌返還蔣昭篤,驀地想起洪燁曾說過的那名對林越朝思暮想之人——不離十就是這家伙了。
韓莊人稱「天下書庫」,成莊已有百年,莊內(nèi)藏書彷佛無盡藏,堪b天上繁星難以盡數(shù);小從街攤書肆銀錢可換之冊,大至門派不可為外人所睹之經(jīng)典,只要付得起報酬,便可安置於韓莊之中,韓莊保證書本妥善收藏,不受蟲蠹,絕不佚失。
裴驥之前的那般表現(xiàn)也實在是他視韓莊至重至深,畢竟韓莊自栩銅墻鐵壁,刀槍不入,卻被兩個賊人輕易盜書而走,此事若傳了開來,韓莊的百年臉面焉將存在?
司徒往少時曾與師父及師弟同赴韓莊,不為其他,自然為藏書而去;不過所藏非經(jīng)典,寥寥幾冊無足輕重的星象天理紀錄罷了,只要是個有天文歷法觀念的書生就能繕寫,用處著實不大。
那時候司徒勛告訴司徒往:「平離山背無倚仗,做不得與眾不同,別人做了,你也得跟著做做樣子,免得到時候有人想挾勢發(fā)難,第一個就找自恃清高的。別說我們不自恃清高,在他們心中,不與他們來往的就是眼高於頂,任憑我們是隱世問道的,那些人啊也覺得我們故作矜貴罷了?!?br/>
不怪江湖大派有此種想法,正統(tǒng)玄門皆不與凡人動手,倘若是林越這種修習武器的倒還算過得去,卸掉靈氣便能夠與人b劃幾招,至於其他修符令的陣法的丹藥的,也只能雙手一攤,吃下這「矜貴」的啞巴虧了。
可話又說了回來,平離山就是個道門,道門之物,常人卻又以為玄秘奧妙,故而不敢妄動,深怕招致災禍——一下子覺得問道是假,一下子覺得法力是真,也是讓道門中人啼笑皆非了,況且怕誤觸惹來壞事?他們修士才要害怕呢,一條天大的規(guī)矩明晃晃地擺在那里,真正帶有法力的典籍當然都保存在自家樓閣里才得以安心啊。
總之放珍寶進韓莊里的都是傻子,這世上沒有甚麼地方無堅不摧,就算真的有,也絕對不足為外人所道。司徒勛說,像韓莊這樣自愿樹大招風的,大抵是不知天高地厚。
司徒往深以為然。韓莊的那些地窖天閣、密室機關,說是外人難進,密不透風,他放出十五道巡風符就m0得乾乾凈凈了,何況當年他才十八歲不到,換作今日,三道符令都嫌用得多了。
司徒往對韓莊本就小有微詞,如今再加上還有人想糾纏林越,實在令他心生不喜?!覆恢Y小友有何要事?」
「當日裴驥有眼不識泰山,誤會司徒掌門,實乃我莊教育之過?!故Y昭篤恭恭敬敬地躬下身去,道:「莊主在點水樓擺宴,命我來請司徒掌門移駕,以表歉意?!?br/>
司徒往推卻道:「誤會已解,裴小友也向貧道致過歉了,韓莊主不必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