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孤獨,Pyer,尤其是在天將亮的時候。”
“不可能的?!?br/>
“事情怎么可能發(fā)展成這個樣子?!?br/>
“為什么會死那么多貴族。”
“事情不該是這樣發(fā)展的啊?!?br/>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就在水手聽著船長的話,自己也是痛心地無法回答之時,一位被成功搭救的貴族女性發(fā)出了凄厲的尖叫——
她在剛剛的騷亂中失去了她的丈夫,自己也差點落入海中溺斃。此刻她用珠寶裝飾得像個圣誕樹的發(fā)型狼狽得散開,白皙的額頭上有很明顯的烏青痕跡,恐懼讓她秀美的面龐也變得猙獰,她像是已經(jīng)陷入瘋頹的極境。
仿佛瀕死的雀鳥一樣引頸悲嚎。
“是人魚!是人魚殺死了我的丈夫,是人魚帶來了這場悲??!我早就說過不該來這種人魚捕撈船的!”
她聲音明亮,堪比大劇院的首席歌者,尖利的語調(diào)將氣氛繃緊到將要爆發(fā)。
所有還沉浸在后怕和悲傷中的人被她這么一嗓子提醒,都找到了自己負面情緒投放的對象——那條有水晶魚尾的小美人魚,若是她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憤怒的人們面前,應該會被剝掉全部鱗片敲碎骨頭切成生魚剁成爛泥吧。
現(xiàn)在,他們再也不想著當初是如何垂涎過人魚們的美貌,他們只驚嚇怒怕于高貴的自己居然被一條人魚傷害至此——被一條在他們眼中只是玩物的人魚!
當然,比起近在咫尺的人魚,更多人就近將過錯推給了眼前的船長和水手——比起不擅水性的貴族們,反倒是船上原本的人員存活概率更大。
“你們做人魚捕撈的就沒有應對這樣的危險襲擊的措施嗎?哪怕你們早點提醒,現(xiàn)在也不會死那么多人了!”
但事實上,早就在這些高貴的乘客們上船時,他們每人都被分發(fā)到一副軟木耳塞,用來抵抗人魚聲音的侵襲,但他們可瞧不上這些破木頭,也不想讓它們鉆進自己尊貴的耳朵。但他們沒有聽從諫言是一回事,船長本身失職就是另一回事了——就連他自己和水手們都中招了。
一船來捕撈人魚的家伙,卻差點都變成了人魚的餌料,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嗎?
“……因為那個時候我們正在拍賣人魚,所以放松了警惕?!辈恢朗钦l這么悄聲說了一句。
船長如茅塞頓開,從昨日開始一直感到的不對勁都有了解釋:“一定是他!那條黑尾人魚!是他通知同伴里應外合來攻擊船只的!我從昨天起就感覺有哪里不對勁,一定是他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用聲音蠱惑了我!”
這句話雖然從一艘人魚捕撈船的船長口中說出來有損威嚴,但現(xiàn)在船長只想著怎么盡快將自己從這個爛攤子里擇出來,于是把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罪過都推到了那條黑尾人魚的身上,力圖挽回自己在人群里的聲望。
“現(xiàn)在是人魚發(fā).情.期,他一定是那條雌性人魚的伴侶,所以對方才會來襲擊船只救他。而他一開始,也是因為救雌性人魚才被我們抓住的——不對,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被我們抓住,被我們販賣,他是想報復我們,他是想弄沉整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