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來,孤月自動。
月亮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北漠州的夜色變得很迷離。
但是今晚,天色,燈色,剪刀的玄黑,匕首的霜色,沒有哪一樣顏色,有地獄小二的臉色怪異。
小二的臉上,看得出絕對的痛苦,也看得出絕對的冷靜。
痛苦和冷靜,本來不應(yīng)該同時出現(xiàn)在一張臉上,但是,今夜,這兩樣?xùn)|西,卻偏偏同時出現(xiàn)在了地獄小二的臉上。
于是,痛苦不再是痛苦,冷靜,也不再是冷靜。它們,都只是小二剪刀之下的畫布。
畫布上,好巧不巧長了一張嘴巴。
此刻,地獄小二的嘴巴,便竭力忍著那種錐心刺骨的痛苦,開口與坐在他對面的客人說話,他說,“貴客既然只是想在我的臉上寫字,而不是想要我的命,可見,貴客的身份一定很了不得?!?br/>
金發(fā)客人很坦誠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客人的臉色,很平靜,并沒有因為見著鮮血而有半點改變,盡管,此刻的小二看起來仿佛死去的厲鬼。但客人,還是那副目中無人,不以為意的樣子。
小二,也很平靜。
小二的手,半點也沒有抖。
仿佛,正在被他一點一點,深深劃傷的,不是他的臉,不是他的血肉。
最讓人痛苦的,不是傷口。而是不想要,卻不得不要的傷口。
特別是,這個傷口是自己劃上去的。
小二的手,正在劃這樣的傷口。
小二的手,實在太穩(wěn)了。穩(wěn)得讓人很遺憾,遺憾他手中的剪子似乎不夠鋒利,因此,沒有把那雙手之下的東西徹底割斷。
這樣穩(wěn)的手,應(yīng)該有一把吹毛斷發(fā),削鐵如泥的劍才對。
因為,唯有這樣的好劍,才配得上這樣的好手。
可惜,此刻,這雙好手并沒有握著好劍,而是握著一柄看起來由黑鐵鑄成的剪刀,普通的剪刀。
剪刀,割肉見骨。雖然劃破了主人的臉,但是,并沒有一刀兩斷。